炮弹激起的水柱如同死亡的丛林,将小小的拦截艇包围。破片叮叮当当地敲击着加固过的艇身,留下无数凹痕。
“左满舵!释放声呐干扰弹!”吉田在剧烈的颠簸中死死握住方向盘,额头青筋暴起。拦截艇以一个近乎侧翻的惊险角度甩尾,几枚近失弹的冲击波几乎将艇掀飞。
蓝胭脂在艇尾的武器站被甩得撞在护板上,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她咬紧牙关,操控火箭弹发射器锁定了一艘试图从侧面迂回的攻击艇。“深渊,掩护我!”
“收到!”深渊操控的重机枪立刻调转枪口,密集的弹雨泼洒向另一艘试图靠近的敌艇,压制住对方的火力。
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目标攻击艇的驾驶舱。轰隆一声巨响,那艘艇瞬间失控,冒着浓烈的黑烟在海面上打转。
但剩下的两艘敌艇火力更加凶猛,机炮炮弹像冰雹一样砸来。一枚炮弹命中艇首,炸飞了部分栏杆,飞溅的破片击伤了吉田的一名手下。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撑不了多久!”吉田大吼,声音在爆炸声中几乎听不清。
蓝胭脂的目光扫过海图,又看向那本摊开在防水台面上的航行日志。在描绘“深蓝摇篮”的那一页边缘,有一些看似随意的波浪线和数字标注。她脑中灵光一闪。
“吉田!转向,朝这个方向!”她指着海图上一个看似毫无特点的点位,那里距离目前的交战区不远,但根据日志边缘的标注,下方应该有一条隐藏的海底峡谷,水流异常湍急。
“那里是乱流区!太危险了!”吉田反对。
“听她的!”深渊毫不犹豫地喊道,同时用一波精准的点射,打哑了另一艘敌艇上的机炮。
吉田一咬牙,猛打方向。拦截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强行转向,朝着蓝胭脂指示的方向冲去。
追击的敌艇显然没料到他们会自寻死路,略微迟疑后,也加速追来。
一进入那片海域,情况立刻变得不同。海面看似平静,水下却暗流汹涌,拦截艇像一片树叶般被抛上抛下。追击的敌艇体积更大,稳定性反而成了劣势,在突如其来的横流中剧烈摇晃,射击精度大降。
“就是现在!下潜!”蓝胭脂喊道。
吉田按下一个按钮,拦截艇两侧迅速伸出密闭罩,同时艇身开始注水下沉。这是这艘特殊改装艇的保命功能——短时间潜航。
海水瞬间淹没了驾驶舱的观察窗,世界变得一片幽蓝。声呐屏幕上,追击的敌艇因为失去目标而在乱流区边缘徘徊,不敢深入。
“只能潜行十分钟,而且速度很慢。”吉田紧张地盯着深度表和氧气存量。
“足够我们拉开距离了。”蓝胭脂靠在舱壁上,处理着肩部的伤口。她拿出平板,倒计时显示:67小时05分。他们损失了一个多小时。
十分钟后,拦截艇在几海里外悄然浮起。夜幕已然降临,海面上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一艘船,远处敌艇的灯光早已消失不见。
“暂时安全了。”吉田长舒一口气,敬佩地看了蓝胭脂一眼,“小姐,你对海图的解读救了我们。”
“是影佐的日志。”蓝胭脂摇摇头,“他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或者说,他需要有人能抵达‘深蓝摇篮’。”
她再次翻开日志,仔细研究那些波浪线和数字。“这不仅仅是安全航道……这像是一张能量流向图。‘源初之垢’的地质能量,在这些海底峡谷和地磁异常区形成了某种……网络。”
深渊走过来,看着图纸,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深蓝摇篮’不仅是利用这种能量,它本身可能就是这张网络的一个节点,甚至是枢纽?”
“很有可能。”蓝胭脂指向那个最终坐标,“所以普通方法根本找不到它,它融入了能量场本身。我们必须严格按照这条能量流线航行,才能接近它。”
确定了新的航线和导航方式,拦截艇开足马力,在夜色中劈波斩浪,朝着西北方向的北太平洋“魔鬼三角”边缘区疾驰。
---
香港,医院。
林浩宇的病房内,监测脑电波的仪器再次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值班护士查看后,认为是设备干扰,并未深究。
而在林浩宇的脑海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幽深的海底峡谷、散发着微光的巨大船体、复杂的基因序列图、还有……赵明义在黑暗中对他低语的声音。
“……浩宇,你是钥匙,也是锁。当‘源初之垢’苏醒时,只有你的基因频率能与之共鸣,引导它,或者……毁灭它……”
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想要嘶吼,身体却无法动弹。他能感觉到耳后那个微型传感器在微微发热,像一根探针,不断刺激着他被封存的记忆深处。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意识:必须阻止他们!不能去‘深蓝摇篮’!
他想把这个警告传递出去,传递给蓝胭脂,但如何传递?他现在只是一具被困在躯壳里的意识。
---
公海,未知坐标。
一艘规模堪比航空母舰、形态却如同巨大蝠鲼的黑色船只,正静静地悬浮在幽暗的海水中。它的表面覆盖着特殊的吸波材料,与周围的海水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偶尔从舰体缝隙中透出的幽蓝色光芒,显示着它内部正在运行的巨大能量。
这里,就是“墟”组织的终极造物——“深蓝摇篮”号。
在舰桥核心控制室内,一个穿着银灰色制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看着主屏幕上显示的外部能量流读数,以及一个正在不断靠近的、代表着蓝胭脂他们拦截艇的光点。
老人正是“墟”组织最高长老会的成员之一,代号“摆渡人”。
“他们来了。”摆渡人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带着影佐的日志,和……其中一块钥匙。”
他身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微微躬身:“按照计划,放他们进来吗?”
“当然。”摆渡人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潘多拉之盒’需要所有的钥匙才能开启。他们带来了我们缺少的部分。通知下去,启动‘欢迎程序’。让我们看看,这位蓝胭脂小姐和她的伙伴,能否为我们带来最后的……‘源初之光’。”
控制室内,幽蓝的光芒闪烁,映照出墙壁上巨大的、与恐山基地终端上一模一样的三重螺旋符号。
倒计时在屏幕角落跳动:66小时18分07秒。
狩猎场已经布置妥当,而猎物,正一无所知地朝着陷阱中心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