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岳正怔忪间，却见那盘膝而坐的身影忽然微微一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感应扫过。
绯墨猛地回身扭头，目光直直射向她所在的窗户——那速度快得不像话，连带着颈侧肌肉都绷出了一瞬的线条。
盛既望和顾清弦也正站在窗边，自然被他收进眼底。
绯墨显然没料到会被人“围观”，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随即扭过头去，重新闭上眼睛，假装继续修炼，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在修炼”的倔强模样，只是那原本平稳的呼吸节奏明显乱了一瞬。
而窗后的赵溪岳，早在绯墨回头的瞬间，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唰地一下缩了回去，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他给发现了？
她这躲避的直觉，可是当年在教室里练出来的“生存技能”——毕竟，以前的班主任就像装了雷达，总喜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后窗，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所有人。
久而久之，赵溪岳练就了独有的“危机预警雷达”，只要感觉到有视线锁定，身体就会比脑子更快地做出反应。
绯墨的反应速度虽然不慢，但跟她那被班主任特训过的直觉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缩回屋里，赵溪岳背靠着墙壁，心还在砰砰直跳，脸上也悄悄爬上了一层薄汗。
她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而且她心里隐隐觉得，自己看到绯墨修炼这件事……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或许是觉得绯墨那副“乖乖修炼”的样子太过反常，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她和绯墨之间，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妙，免得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在明面上，她最好还是只认识那个拽的上天的绯墨。
“啧，被发现了。”盛既望挑了挑眉，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懊恼，反而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他这反应，明显是知道我们在看他。”
顾清弦站在稍侧的位置，目光依旧落在绯墨的背影上，浅褐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道：“他修为不低，灵觉敏锐，我们站在窗边的时间不短，被他感应到并不奇怪。”
“那怎么办？他不会猜到是师妹在偷看吧？”盛既望挑了挑眉，笑意更深。
“不会。”顾清弦语气笃定，“师妹缩得快，而且我们站在她旁边，气息混杂，他即便有所察觉，也只能判断是有人在观察，无法确定具体是谁。”
盛既望闻言，嘴角一勾，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也对，毕竟师妹这反应速度比我们还快，简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这话一出口，赵溪岳的脸“唰”地一下热了起来，连耳根都泛起了一层薄红。
她下意识地把脸往衣领里缩了缩，心里尴尬得不行——练出这技能的原因……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啊！
根本原因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盛既望见她这副窘迫的模样，笑意更深，故意拖长了语调：“哎哟，师妹这反应，简直是天赋异禀啊。怎么练的？教教我呗？”
“没、没什么……”赵溪岳连忙摆手，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盛既望促狭的目光，“就是……以前在家练的，习惯了。”
“在家练的？”顾清弦微微侧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什么样的练习，能练出这种近乎本能的躲避反应？”
赵溪岳被他这么一问，更是头皮发麻，只能干笑两声：“就……一些基础的身法练习，强身健体什么的……”
借口是虽然拙劣，但还是比没有强。
盛既望听了，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仿佛真的信了，她拍了拍赵溪岳的肩，语气轻快：“行吧行吧，既然是师妹的家传身法，那我们就不多打听了。”
赵溪岳悄悄松了口气，暗暗感激盛既望的“适可而止”。
她又看向顾清弦，最近这段时间和他熟悉了几分，才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直都那么少言寡语，只是面对外人时话少，而面对盛既望时，反而能多说几句。
哪怕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言语间的条理和应对，明显比面对她时要从容——虽然大多是对盛既望的吐槽或纠正。
只是这种互动，在外人看来依旧清冷，但在赵溪岳眼里，却透着一种奇异的默契。
大约是盛既望的性格更能带动气氛吧，赵溪岳心想。
晚上下学，赵溪岳抱着希希往自己的小院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灵灯在檐下亮起暖黄的光晕。
路过空间院门口时，赵溪岳下意识朝迷宫方向望了一眼——绯墨还被关在那里，准确地说，是困在迷宫入口旁的空地上，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身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孤单。
赵溪岳没打算多管。
邓掌院亲自布下空间迷宫关的人，她一个小弟子又能做什么？关着关着，说不定还能清净一些，省得他天天在门口喊“未婚妻”。
她抱着希希快步离开，心里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庆幸。
只是，她没想到，回到院落之后，却看到了另一个人。
院中石桌旁，坐着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背影略有些熟悉。
他穿着一袭墨色长衫，袖口绣着低调的暗纹，长发用一根黑玉簪束起，整个人透着一股冰冷的气质。
他正与炎朝朝说着什么，而炎朝朝也一反常态，虽然虽然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我很烦但不得不听”的表情，却意外地很规矩，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风风火火、谁也不服的张扬劲儿。
炎七则垂首站在她身后，一如既往地沉默。
这人身形和侧脸有些眼熟……赵溪岳心里嘀咕，脚步放得更轻，试图不动声色地辨认，同时打算绕过去回自己房间。
毕竟能镇住炎朝朝这位大小姐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可她刚迈出一步，那男子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清亮而直接，像能穿透夜色锁住她的身影。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