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作为右佥事御史，喷人是他的基本功，但有些事不能为了喷而喷。
他为什么会针对赵远，这就要问问吴画……的同僚，同为都御史的李鑫。
或许是不经意的让宋江看到一些真假参半的情报资料，亦或许是某次闲聊不经意间提起陕西赈灾的事情。
太多太多手段会让宋江这个“急公好义”的佥事御史自己把自己送进圈套里面。
但现在骑虎难下，宋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风闻奏事，虽误会五皇子殿下，但……”
“五皇子陛下他或捉或杀逾十万之众，陕西几乎少了一成百姓，这是不争的事实！”
元熙帝眼神瞄了一眼赵远，按照方晋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上的解释，十万之众虽然多，但只有极少数负隅顽抗被就地处决。
大部分都是被蒙蔽的家丁或者佃农，其实关押一年半载就能放出来。
甚至因为一下子抓了太多，牢狱塞不下，情节轻微的，直接罚款就放了。
但这事元熙帝不好下场解释，以免落下一个任人唯亲，包庇儿子的罪名。
眼看赵远醒了，元熙帝没好气说道：“逆子，事情你也听到了，如何解释？”
赵远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他边走向中间位置边说道：“啊～这件事有什么好解释的，宋大人，我就问你一件问题，佃农、家丁以及丫鬟算不算人？”
宋江一愣，里面既有平民，也有贱籍，这问题虽然看似有陷阱，但本质上只有一个答案……
“他们当然算人……”
“好，那么我在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他们算人，那他们受到欺压，还被抢夺粮食，甚至还被剥夺生命，宋大人，官府应该怎么做？”
宋江脑子好使，逻辑性也强，赵远的问题也很显浅，但真正的答案还是只有一个……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应当按大乾律法予以惩罚……”
赵远耸耸肩说道：“我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有问题吗宋大人？”
宋江一愣，连忙说道：“五皇子殿下，就算你是，但十万之众，陕西有这么多贪官污吏和士绅豪强吗？殿下也不是小孩子，做事也要讲个方式方法……”
赵远嗤笑：“宋大人，此言差矣，你说我不是小孩子，请问我今年几岁？”
“额……”
看着赵远第二次发育，已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他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宋江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说他大肆抓捕，但大乾律法有规定。说他做事讲方式方法，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嫉恶如仇，有什么错？
“这……这……”
赵远继续说道：“宋大人，你别忘了，陕西旱灾虽然缓解不少，但那是真真切切的大灾大难，易子而食在你们读书人眼里只是是史书上短短的四个字……”
讲到这，赵远忽然拔高声音：“但十万流民已经打算造反了，陕西离地狱只差一步！这些罪人不应该得直接送他们下地狱吗？宋大人，你告诉我！”
宋江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剩“易子而食”四个大字！
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赵远环视一周，文武百官都不敢与其对视！
元熙帝有些脸黑，说就说了，何必还要加这个动作，这不是给文武百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吗？
“咳咳，宋江，你还有问题吗？”
宋江摇摇头，不等他说话，元熙帝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诸位，五皇子赈灾有功，你们说该怎么赏？”
这下子就犯难了，要是其他官员还好说，加官进爵，金银珠宝这些都是常规操作，具体就是升什么官，赏多少钱罢了。
但皇子……
只要及冠，混个藩王不在话下，金银珠宝……他母家就是大乾首富，赏多少钱才算是赏？
别搞得赏少了，还不够他的零花钱，那就真丢大乾朝廷和他们这些文武百官的脸了。
最重要的是，赏多了，他们难受！
凭什么一个皇子赏赐比他们都多，这不是差别对待吗？
至于六部尚书，他们可不敢乱说，谁知道陛下有什么安排。
而五军都督府，因镇国公中风在家休养，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平国公现在在贡院出不来，群龙无首之下也无人出声。
这还是其中一点，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能明显站队，说错话就遭殃了。
元熙帝看着堂下无人出声，他心里乐开了花，难道今日就是立太子之时？
元熙帝心有成算，不过他还是要按规矩多问一句：“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赏赐……”
赶紧推辞，就说让朕自行安排！！！
赵远眼睛一亮，说这个他就不困了！
“父皇，儿臣想要出宫建府……”
“好！那就朕……啊？”
元熙帝懵了，文武百官也懵了，就连四个哥哥也懵了。
大皇子他们本来就像死鱼一般，因为被六部参了一本，在朝堂上一直当个透明的吉祥物。
但听到最小的弟弟要出宫建府，他们也是一惊！
出宫建府，那就代表着，这个皇子已经成年，可以正式参与朝堂之事，发表自己政治意见。
最主要是出宫之后，拉拢文武百官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和自由度，再也不用断断续续偷偷摸摸的。
也就是大皇子沙壁，喝了两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元熙帝则是一脸便秘的样子，平日在朝堂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是威严肃穆的样子，现在直接化身地铁老人！
淦，早知道直接让朕宣布立你为太子不就好了？
非要多嘴问一句！
元熙帝恨不得时光倒流，刚想出口收回成命，结果户部尚书周潋这个老毕登站出来说话了。
“五皇子出宫建府，虽与祖制不合，但殿下功劳之大，不得不赏，下官认为，可先建府，等……”
“等什么等！周大人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嗯？
老夫讲话，就连陛下都要卖我面子！谁敢插老夫的话？
他寻找声音出处，就看见赵远威胁的目光，好像要化为实质，将自己射个对穿一般！
“这……这……”
殿下我可是你的人啊！这不是想曲线救国，让陛下有个台阶改口，直接封你为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