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轨道外的虚空中,死一般的寂静。
林渊独自一人,悬浮在那片刚刚经历了行星级大爆炸的宇宙尘埃之中。他的前方,左右,上下……四面八方,所有的视线尽头,都被一层冰冷而沉默的钢铁壁垒所填满。
数以万计的寂灭主力舰队,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金属囚笼,将他牢牢地锁在了中央。
然而,诡异的是,这个足以将太阳系碾碎一百遍的恐怖包围圈,在形成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没有铺天盖地的炮火,没有法则武器的锁定,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敌意都没有泄露出来。
它们只是静静地悬浮着,那无数漆黑的舰首,如同亿万只毫无感情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囚笼中心那唯一的“猎物”。
这种沉默,比任何狂轰滥炸都更加令人窒-息。
它像是在宣告一种绝对的支配:你的生死,早已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何时动手,仅仅取决于我的心情。
林渊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庞大到足以扭曲时空的力量,已经将他周围半径百万公里的空间,彻底封锁。这里的空间法则,变得如同凝固的水泥,又像是被浇筑了超强度的合金,坚固到了极点。
别说瞬移,他感觉自己现在就连动一根手指,都比之前扛着一颗星球还要费力。
他被困住了。
困在了一个由绝对力量构筑而成的、无法逃脱的无形囚-笼之中。
“不错的阵仗。”
林渊环顾四周,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这是怕我跑了,所以特意给我准备的‘VIp’单间吗?”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那亿万只冰冷“眼睛”的注视。
就在林渊以为对方会一直这么“看”下去的时候,一个宏大、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玩味”的意志,毫无征兆地,跨越了无尽的虚空,直接降临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创世神。】
是终焉帝君!
它的意志,不再像之前那般纯粹由逻辑构成,而是第一次,带上了一种类似于“好奇”与“欣赏”的情绪,就好像一个顶级的棋手,终于遇到了一个能让他提起一丝兴趣的对手。
【你,让我第一次理解了‘惊喜’这个变量。】
【无论是那场拙劣但有效的‘信息诈骗’,还是这场以行星为代价的‘神风攻击’,都超出了我的基础运算范畴。】
【你……很有趣。】
林渊心中一凛。
他知道,当敌人开始夸你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通常意味着,它已经把你研究透了,并且准备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过奖了。”林渊在心中冷冷回应,“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喜欢给别人带来‘惊喜’。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可以多给你整几个。”
【不必了。】
终焉帝君的意志,带着一丝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愉悦。
【惊喜,之所以是惊喜,是因为它建立在‘未知’之上。而现在,你所有的变量,都已在我的计算之内。】
【作为你给我带来这份‘惊喜’的回报,我将赐予你……一份对等的礼物。】
帝君的意志,缓缓地,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林渊的感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去体验一次……真正的‘绝望’吧。】
话音落下,那股封锁空间的力量,陡然增强了十倍不止!
林渊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攥住,仿佛要被当场捏碎!他体内的创生神力,在这股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运转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就是……终焉帝君本体的实力吗?
仅仅是一道意志的降临,就比之前那具分身,强大了百倍不止!
林渊咬紧牙关,疯狂催动鸿蒙世界珠,磅礴的创生之力从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艰难地抵抗着那股足以压垮神明的恐怖威压。
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突围!
他的目光,在包围圈中飞速扫视,试图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薄弱环节。
然而,他失望了。
这个包围圈,是完美的。
每一艘战舰的位置,都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彼此之间的能量场完美链接,形成了一个毫无死角的绝对囚笼。
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突围,都将面临整个舰队的集火打击。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从主动出击的英雄,瞬间沦为被绝对力量戏耍、无路可逃的阶下囚的……屈辱死局。
【放弃吧,创世神。】
终焉帝君的意志,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再次响起。
【你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心跳,每一次神力的波动,都在为我提供着新的数据。你越是反抗,我就越能理解你的‘创生’之道。】
【你的存在,正在成为我完善‘终结’法则的……最佳养料。】
“混蛋!”
林渊心中怒骂。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猫鼠游戏了!
这简直就是把老鼠绑在手术台上,一边欣赏老鼠的挣扎,一边用最高精密的仪器,分析它的每一个基因序列,还时不时地告诉老鼠:“你挣扎的姿-势很帅,很有研究价值,请继续,不要停。”
这简直是诛心!
林渊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闭上眼睛,神念开始疯狂地推演着一切可能性。
硬闯?不行,那是自杀。
谈判?跟一个以“终结”为唯一目的的程序,谈什么?谈宇宙和平吗?别搞笑了。
求援?玄策他们正在正面战场被拖住,远水救不了近火。
似乎……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
就在这时,林渊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还有一个办法!
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最疯狂、也最大胆的办法!
他的脸上,那凝重的表情,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哦?】
终焉帝君的意志,似乎“感知”到了林渊情绪的变化,它那冰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找到了新的‘惊喜’吗?我很期待。】
林渊没有回应它。
他只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不再有愤怒,不再有焦急,只剩下一种如同暴风雨前夕般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看着眼前这片将他重重包围的钢铁牢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猎人”。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嘲讽与……怜悯。
“游戏?绝望?”
林渊的声音,第一次,通过神念,清晰地传递到了终焉帝君的意志之中。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在这场所谓的‘猫鼠游戏’里……”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那只‘猫’吗?”
【……】
终焉帝君的意志,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它那庞大的逻辑核心,无法理解林渊这番话的含义。
一个被绝对力量困住的阶下囚,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符合逻辑。
然而,不知为何,一股极其微弱的、名为“不安”的数据流,第一次,在它的核心程序中,一闪而过。
似乎,是觉得时机已到,又或者,是被林渊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所激怒。
那将林渊重重包围的庞大舰队,终于动了。
那完美的包围圈,开始缓缓地、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压迫感,向着中心的林渊,缓缓收缩!
如同巨蟒,正在收紧它那足以绞杀星辰的身躯!
终焉帝君那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意志,如同最后的判决,轰然降临!
【游戏,结束了。】
【现在……】
【让我解剖一下,你那所谓的……‘世界之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