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
这三天,每日清晨,都有成群结队的民众从周边村庄赶来,肩挑手提,送来面包、清水、草药与箭矢。
他们中有光明信徒,也不乏曾信奉黑暗、或原本对宗教漠不关心的百姓——只因亲历过征税官的鞭笞、目睹过亲族被押入矿坑、或孩子被强征,如今皆将希望寄托于这支带来光明的军队。
炊烟袅袅升起,歌声在营地回荡,仿佛不是围城,而是一场信仰的朝圣。
随着米尔菲斯城的防护魔法罩越来越稀薄,代表着米尔菲斯城的魔晶所剩无几,又是一天后,笼罩全城的紫色护盾如玻璃般碎裂,轰然崩解,城墙上的符文阵光芒尽灭,整座城市仿佛被抽去脊骨,陷入死寂。
战机已至。
圣女拉菲丝立于高台,她轻轻抬手,一队身披银白重铠的骑士缓缓出列,这十人列成一字阵排开,他们的铠甲并非寻常制式,一眼就能看出锻造材料的不一般,铠甲表面铭刻着大量的符文,头盔遮面,只露出坚定如石的眼睛。
每人手持一柄符文剑,剑身细长,通体流转着乳白色的光能,随着领队骑士一声低喝,十人同时高举长剑,口中吟诵咒文。
符文剑的光芒自剑柄根部的符文开始亮起,仿佛沉睡的圣火被唤醒,一道乳白色的光痕沿着剑脊缓缓蔓延,如同晨曦初照于雪原,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逐一苏醒、浮凸于剑身,散发出神圣而庄严的律动。
光芒由微弱渐盛,如心跳般脉动前行,每一道符文亮起,都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嗡鸣,仿佛天地间的光元素在应和召唤。
随着流光不断上行,剑身震颤,光能开始螺旋缠绕,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流回路,剑格处的印记骤然迸发辉光,整把剑仿佛化作一条被封印的光之龙,正在挣脱束缚。
直至光芒抵达剑尖的刹那,一声清越如钟磬的鸣响划破长空——
轰!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
十道光柱冲天而起,剑尖喷薄出炽烈的光芒,宛若太阳碎片凝聚于刃锋。那光芒已非寻常照明,而是纯粹的神圣能量在沸腾、咆哮,映得整片战场通明,连城墙的阴影都无处遁形。
这一刻,十柄符文剑同耀,光流交汇,仿佛十道银河倾泻于人间,只为执行唯一的使命——净化,审判。
紧接着,十位重铠骑士同时挥出斩击动作,十道纯净无比的圣光自剑尖喷涌而出,在空中交汇、融合,凝聚成一道光之矛,宛如天罚降临。
轰——!!!
光矛轰然击中城门塔楼,坚固的黑曜岩与精炼黑铁钢、秘银合金铸就的铁门如同薄纸般被贯穿、汽化。整座城门连同两侧城墙轰然坍塌,烟尘冲天,守军尚未反应,便已被气浪掀飞数十人。
城破了。
虽然城门失去魔晶石的供能,城门上的防御符文已经黯淡失效,原本流转不息的幽蓝色光纹熄灭,但那城门本身乃是用精炼黑铁钢与秘银合金铸就,历经百年战火仍巍然不摧,寻常攻城锤需昼夜猛击方能撼动分毫,如此坚固的城防,在常人眼中几近不可破。
可就是那十道圣光汇聚成的矛,连半刻抵抗也未能维持,整座城门连同后方承重结构轰然内爆,化作一片燃烧的残骸雨。其毁灭之彻底,令目睹者无不骇然:这已非攻城,而是神罚。
而此时,米尔菲斯城内的抵抗已从最初的零星交火,彻底崩解为全面溃乱,随着城门在圣光巨矛下轰然化为废墟,守军的士气瞬间瓦解。原本据守街垒、箭塔的士兵惊骇于那毁天灭地的一击,纷纷弃械而逃,或躲入民宅,或试图混入平民之中。
就在这混乱之际,城内积蓄已久的怒火终于全面爆发。
光明教会信徒纷纷揭竿而起,手持短刃、铁棍甚至菜刀冲出藏身之所,在街头高呼:“光已降临!杀尽黑暗余孽!”
他们砸开监狱,释放囚犯,焚烧税册与征兵令,将曾作恶的官吏从家中拖出,押往广场。罗德卡顿侯爵见大势已去,在亲卫拼死掩护下,携家眷与数名黑暗教会高层退入领主城堡内。
圣女拉菲丝尚未下令总攻,光明信徒们率先涌入米尔菲斯城,街巷之间,呐喊与火光交织。一些尚未逃离的黑暗人员被愤怒的民众围堵,死于乱石与火把之下;忠诚于侯爵的亲卫队在巷战中被层层围困,最终覆灭。
当光明信徒与先锋军攻入罗德卡顿侯爵的领主城堡时,主厅空无一人,烛火熄灭,罗德卡顿侯爵、其直系家眷,以及数名黑暗教会高阶祭司尽数失踪,连贵重物品与机密卷宗都未来得及带走,显然是仓促撤离。
经光明教会的红衣主教探查,地面符文残迹与空间裂痕显示,他们极可能动用了一次性传送魔法,其对比传送门而言,成本低廉、不可重复,构建简单。
罗德卡顿侯爵携其直系家眷与数名黑暗教会高阶祭司的仓皇潜逃,非但未能平息怒火,反而如烈油泼入熊熊烈焰,彻底点燃了全城积压已久的仇恨。
愤怒的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手持火把与武器,在街巷间高声呼喊,展开对黑暗教会残余势力的搜捕。昔日隐藏在阴影中的告密者、作威作福的城防官、黑暗教会的神官,一个个被从密室、地窖甚至神像后拖出。
教堂、官邸、贵族宅院被逐一清查,任何与黑暗教会有关的人员,都会引来群情激愤的围剿。
在城破后的第三日,光明教会于中央广场举行“肃罪审判”,数百名双手沾满信徒鲜血的恶吏被押上火刑台——有下令屠戮平民的城防官,有黑暗教会神官,更有为求自保而出卖教友藏身地的叛徒。
他们嘶声喊冤:“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是侯爵逼我的!”
但台下十万民众怒吼如潮:“还我儿子!”“烧死这些恶魔!”“为圣徒复仇!”
在圣女拉菲丝的见证下,火刑柱被点燃,烈焰升腾,哀嚎声中,广场上空黑烟滚滚,却无人退却。相反,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高举火炬,齐声颂唱《圣光终临曲》。
光明教会的声望如日中天。
然而,战后关于破城符文剑的议论也迅速蔓延。
有人惊叹:“竟有十人同时施展如此高阶的光系法术?这些都是他们的天赋么?”
立刻有人反驳:“荒谬!能够对武器进行光附魔的天赋极其罕见,怎可能同时出现十个?”
更多人则指向那十柄符文闪烁的长剑:“是武器!那肯定是神器!所以才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魔法攻击!而且你们没看到上面的符文吗?密密麻麻都看不清。”
一时间,坊间传言四起,或称其为“神授之刃”,或言其为“遗迹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