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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为众人所瞩目的潘岳,就像是处于风暴之眼似得,吟诵《诗经》的《瞻彼洛矣》一篇。他时而快踏诗步,时而翻卷大袖,神色昂然自信,动作简明轻盈,的确是不负多年来的雅士盛名。

单纯说文采和风度的话,潘岳是当世无可争议的大才。仅凭他平仄分明、抑扬顿挫的口音,以及温润如玉、俊美雍华的容貌,就令人啧啧称赞、赏心悦目。因后世杜甫的诗句“恐是潘安县”,考虑平仄问题把“岳”换成表字“安仁”中的“安”,他便以“潘安”的美名流传千古,与宋玉并称,诚非虚声。

此刻不光是声音悦耳,这篇诗的选题亦极佳。即便是有所嫌隙的张轨二人,看到这处也忍不住心中赞叹,潘岳真妙人也!可等到前者左右环顾,注意到右席女眷们那眼中快要迸发出星星的神情,却又开始心里不平衡了。尤其是他所关注的司马绮,正和旁边的女伴笑着说些什么,盯着潘岳指指点点。

“士彦觉得如何?”本想吐槽的嵇绍,转过头来问道。

“狂兽舞尔。”张轨故意不屑,用筷子猛戳肉脯。

“君子万年,保其家邦!”正说话间,潘岳结束了他这首诗的吟诵,最后半旋转了身子高声念完了祷词,朝着皇宫的方向环手深揖。只见他神色肃穆、表情坚定,仿佛一切发自真心肺腑。得亏天子并不在此处,否则一定抚掌大笑、拍案而起,大呼“忠良”了。

“安仁此诵,铿锵如玉磬,硠磕似剑鸣,虽飞石之击流水,黄莺之响深谷,亦莫能及也。”主座上的彭城王司马权,率先叫好赞扬。司马氏自号“本诸生家,传礼来久”的儒学世族,家学传承深厚。即便是他已老迈过五旬,仍然能够头脑清晰、出口成章。

“可惜,可惜啊!”侍中任恺满脸遗憾得摇头。

“任元褒,可惜什么?”边上人连忙追问道。

“可惜应璩不存、嵇康已死,九泉之下骨已枯朽!”任恺毫不遮掩得随口答道。他的性格勤恳直爽,往往出言无忌得罪于权贵,却又因此深深赢得天子信赖。此刻提到略犯忌讳的名字,又加之以“可惜”二字,让在场的人都神色一凛、不敢接话,唯有他仍然我行我素、毫无意识。

“王法诛杀,可惜什么?”司马权果然不悦,冷哼道。

“应璩善于诵诗,嵇康长于唱赋,都是一时俊物。倘若今日能够与潘安仁较个高下,咱们可不就饱了耳福了?”即便如此,任恺还是该说便说,毫不在意得笑着解释道。他担任典职左右的侍中职务,更兼任太子司马衷的太子少傅,与天子之亲不亚于这群宗室。

“的确如此!”“正是!”山涛和向秀随声附和道。要是说可惜嵇康被司马氏所杀,他们可能会为了自保而三缄其口,最多小小议论。既然说清楚了是惋惜其才华,他们当然要理所应当得赞同,这也是他们自身多年来的心中所感。一代高士毁于冤案,岂不痛惜!

“多谢任侍中,仍然愿意赞许我父!”嵇绍更是从席间直接跃起,很是感激。毕竟任恺与嵇康交集不多,与自己更是素昧平生,难得有此秉公直言的夸赞,让他倍感自豪和欣喜。

“嵇康有子若此,亦当满足。”任恺摆摆手回应道。

几个司马氏宗室的反应各有不一,有的觉得时过境迁并不介怀,有的觉得仍属犯忌不能再提,不过对于任恺的这个解释他们均是认可的。遥想当年嵇康的熠熠风采,在刑场之上挥琴高歌,那真是旷达绝伦。至于眼前的这个潘岳,纵然人品有趋炎附势之嫌,诗文才能确实卓绝于今日。

“安仁方才吟诵了《瞻彼洛矣》,应当知道还有《文王》一篇。其中提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当今天子受禅登基,可以比肩于上古贤王,正需要四海归心的‘多士’,来帮助治理好这片万里河山呐!”山涛含笑点头,饱含深意得嘉许道。他是负责抡才之官,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为之举荐的含义。

“多谢诸位称许,岳愧不敢当!”着实露了一把脸的潘岳,尽力绷着脸保持常态,借着躬身的动作才偷笑出来。他这么费心费力、放下尊严,为的可不就是贵人们的金口夸赞,以阔仕途之路吗?

“你瞧,兽舞还是有用的。”嵇绍嘿嘿然对张轨道。

“嗯,此事古已有之。春秋时卫懿公养鹤为官、发俸封爵,为的就是此物仪表上佳、呼声好听,岂不是与此时此地一般?我等学不会这种叫唤,比不过人家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比较的。”张轨撇了撇嘴,自斟自饮。平心而论,人各有志,他并不羡慕。

“倒也是。”嵇绍闻言点头。

“檀郎,能再吟几首吗?”坐在司马绮身旁的那位女伴,忍不住起身尖声呼道一声,然后赶忙缩回原位羞笑不止。此话一出,惹得众女眷们花容颤动、咯咯不停,就连司马绮也和那女子玩笑打闹起来。目睹此状,方才还镇定的张轨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喝不下去了。

“小女出言无状,还请檀郎勿怪!”彭城王司马权呵呵笑着,说得十分客气。左席的诸位男宾,听到这个称呼也会心一笑,只是十分沉稳,没有女眷们那么激动。潘岳的小名叫做“檀郎”,这是京师人人所熟知的,每逢其出行都有妇人沿街围观,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乃至有“掷果盈车”之典,以及后世借用“檀郎”为美称。

“何敢,何敢?”潘岳连忙作揖,俊美白皙的脸上潇洒一笑,顾盼生光辉。他接着道:“今日面对这汤汤洛水,是真真切切的‘瞻彼洛矣’。难免会先联想到王室弘济之盛况。”

“错了!”张轨闷声闷气得哼哼道。

潘岳的脸上抽搐一下,努力维持挂在脸上的笑容,他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是谁在质疑。这声音发得不高,其余人只是迷迷糊糊得听见,并没有几个在意。他也顺势装作未闻,继续转向女眷那面,笑吟吟得说现在换个契合女性主题的,惹得那位提要求的少女乐不可支。

“潘掾说错了!”张轨斜视右边,提高了嗓门。

这下大伙可听清了,但依旧没人当回事,顶多是熟识张轨的几个人在好奇,其这回怎么如此莽撞,大庭广众之下要与人争锋。站在人群之中的潘岳,因心中气恼而玉容稍挫,克制着情绪没有发作,背对着张轨负手挺立,并不搭话。他的意思仿佛是说,对边鄙无知的后者不屑一顾。

“士彦,不要胡搅蛮缠。”向秀咳嗽着提醒道。

“并非是我有意冒犯,实在是潘掾这段话说错了,理应指正。否则将错就错、以讹传讹,对大家都不好。”即便心里别扭,张轨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对事不对人的姿态,用稍微客气的语气答道。

“哦?真是让人好奇,究竟是错在何处呢?”嵇绍拖长了语调,抢在其他人反应之前,一唱一和得当着捧哏,以便让其有机会说下去。至于是否真的错了,他就顾不上深思了。

“嘿,岳读诗书多年,从来没有任何说错处。化外边州来的外乡人,安能识得诗中真味?不过是存心寻衅罢了。怕是连一部《论语》,都没有通读吧!”事情已经闹得必须直面,潘岳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扭过身来,岔开双腿抱拳挺立,很有一夫当关的味道。他少小成名,口气中难免张狂。

“这点我可以证明,张郎绝对精通于《论语》。”一直作壁上观的陇西王世子司马越,此刻笑着打了个岔,遥遥和妹妹司马绮对视一眼。无论是出于结好山涛、向秀的原因,还是对张轨有一定程度的欣赏导致,他最终选择了打破沉默,给后者撑了把腰。

“远客可能不知,潘安仁虽然年轻,却自小熟读经史诗文,即便是许多大儒、博士也不及他。足下倘有疑问,不妨回去多翻翻书,莫要于今日自取其辱。宴后私下来请教潘郎,也是可以的。”夏侯湛同样出声劝说,为二者打着圆场。他的性格比潘岳沉稳许多,并不想太得罪张轨及其身后的人。

“潘掾错处,确凿无疑。我素闻其名声甚着,但是对和错是不分身份、声望的,只是个单纯的事实。有则改之,并不妨碍潘掾的美名。”张轨并没有退让,反而是进一步得言之凿凿。不过他保持了礼数,甚至挤出一副客套的笑容,朝上首诸人望了望。

“既如此,士彦你就直说吧。”山涛略觉不悦,他也不认为潘岳说的有什么错处,权且当做是给个说话的机会,省得张轨依然纠缠不休。至于其他诸人,大多数更是认定“神童”潘岳绝不会错,神情淡漠得冷眼旁观,就等着看西北外乡人的笑话。

“是!如此在下就不惮直言了。”张轨拱手示意,眼角瞟了眼左右,以高亢的音量侃侃而谈:“方才潘掾说,眼前所面对的洛水,就是‘瞻彼洛矣’的洛水,这是错的。”

“什么?”蓦听此话,好几人觉得不可思议。

“呵呵,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见。你倒是仔细看看,难道眼前的这不是洛水?”瞧对方的笃定,潘岳本来还有一丝丝心虚,听到这话直接咯咯笑了起来,以手指着水流的方向大声反诘道。

“士彦呐,你可记清楚了?”嵇绍也心底发怵。

“此洛非彼洛。”张轨并未怯场。

“何解?”一片怀疑声中,向秀神色安然得询问道。

“关中有洛水,经漆沮而入渭水,可称为‘北洛’;河南有洛水,发蓝田而入黄河,可称为‘南洛’。概因上古之时,民众迁徙频繁,如商人迁都到哪都称之为‘亳’,楚人迁都数次也均称呼为‘郢’,河流亦是如此。”张轨以手笔划着方位,绘声绘色得解释道。他的前生距离战国末世不远,所以对五百年前的山川地理,有更天然且直接的认识。

“士彦的意思是说,因为古人以原住地的名字称呼新迁徙地,导致出现了南北两条洛水?”司马越听得认真,瞬间恍悟过来。至于其他诸人,熟读典籍的山涛、向秀之辈对此略有所知,其余大多数则闻所未闻,听到这都感到难以置信,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是的,虽然已经辨不清谁先谁后,可是两条洛水是并称于世的。周都于镐京之时,北洛水流经周人肇兴之地,所以为当时的通称。东迁于成周之后,伊洛又取而代之,人们说起洛水,往往想到的是眼前这一条。”张轨肯定得点点头,继续补充道。

“哦,原来如此!”司马越聪慧过人,彻底想通了。

“张生可谓‘既学且思’矣!”山涛捻着胡须赞许道。

“就,就算如你所说,当然我也早就知道,的确存在南北两个洛水。但有什么证据必定是北洛水?”即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潘岳还是没有理解清楚逻辑,色厉内荏得强辩一下,顺着最后的尾巴追问道。有些人和他一样,还没有顺着这条线索,推出结论来。

“请问潘掾,此诗作于何时?”张轨反问道。

“废话,当然是周代。”潘岳答得飞快。

“哪个周王的时候呢?”张轨像给孩童启蒙一样,谆谆善诱。

“周幽王之时,那又怎样?”潘岳话刚出口,就猛然醒悟。

尚存狐疑之人,听到这也知道对错已分,谁也没有疑问了。周幽王及其之前的时代,周王往往在西北旧地检阅军队,以对付北方的“猃狁”等蛮夷,此处对应的自然是北洛水。起码在宋代之前,各学者都对此认同。唐初的大儒孔颖达,在《毛诗注疏》特意点明,此诗“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焉”,又说地点是“宗周溉浸水也”。宗周即西京丰镐。

然而到了后世的宋代,朱熹“创造性”提出观点,直接以当时更着名的“南洛水”反向推测,特别纠正说这是指周平王东迁,会合诸侯于“洛水”阅兵,这一说法又继续发展,成了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主流,衍生的争论也很多。但无论如何,两汉魏晋时的公论是张轨所说的“北洛水”,当然这是题外之话了。

其实也怪不得潘岳理解错。一方面汉末以来战乱不已,人物既尽、杼柚其空,很多文章典籍都泯灭无存。汉代谚语常说“黄金满籝,不如教子一经”,经学的氛围原本是十分深厚的,可是到了魏晋很多人都无机会读书。另一方面很多古代的事迹文章,本就很容易郢书燕说、理解偏差,包括后代的许多文人,有的误认赤壁战场所在,有的错解了经典名篇,寻常事尔。

“在下之所以指正潘掾的错误,为的只是澄清事实,以防大家都跟着误解,造成事实的颠倒。毕竟君之名气甚高,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奉为圭璧,岂能等闲视之呢?至于个人层面,绝无冒犯之心。”张轨盯着对方的神色,知道其已无从辩解,于是乎故作大度得客气道。他的再度偷偷瞧了瞧右侧,却失望得发现司马绮神色平常、无惊无喜,好像对此事漠不关心。

倒是大失颜面的潘岳,站在原地哑口无言、羞赧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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