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可言连忙跪下,说道:“臣封可言有负圣望,罪该万死。”
武则天的怒火显然还没有平息,冷冷的说道:“罪该万死?朕也不要你万死,死一次就够了。来人,将封可言打入大牢,由三法司审理,朕不想再见到他。”
狄仁杰急忙躬身说道:“陛下,邗沟覆船案目前确实扑朔迷离,尚无确凿证据能证实封可言的罪责。此时贸然下旨给封可言定罪,恐怕过于仓促,难免会引起朝中大臣的非议和不满,请陛下三思啊!”
武则天面沉似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怀英啊,你呈递给朕的状子,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邗沟覆船案频发,朕屡次派遣官员前往扬州查察,可这些官吏到了地方之后,无一不是整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既不巡查河道,也不去纤户家中了解实际情况,简直就是一群玩忽职守、懈怠政务的无能之辈!”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而那唯一一个去纤户家中走访的水部郎中李翰,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居然还收受了高达二十万两银子的巨额贿赂!你想想看,他一个区区四品官阶的水部郎中,俸禄不过区区三石,他有什么本事能积攒下如此巨款?”
说到这里,武则天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如今的工部,从上到下尽是这种玩忽职守、辜负朕的信任和恩泽的罪臣贼子!那封可言身为工部侍郎,身负管理之责,自然是难辞其咎!”
狄仁杰说道:“陛下,封可言固然有错,但是如今邗沟覆船案原因尚未查明,还请陛下给封可言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而且说李翰收受二十万两贿赂,不知可有真凭实据?”
武则天说道:“扬州刺史崔亮在李翰的住处之中发现一层夹壁,在里面找到两张柜坊的凭信,共二十万两,以此推断的。”
狄仁杰说道:“陛下,这里面疑点重重啊!首先,如果这份状子所言属实,那么就意味着扬州漕运衙门已经腐败到了极点,可谓是烂透了。然而,令人费解的是,扬州刺史崔亮难道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吗?他的折子中为何一点不提?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其次,假设李翰确实收受贿赂,那么他为何不将这些银钱寄回家中呢?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稳妥,也能避免被人发现的风险。毕竟,将如此巨额的财富放在自己身边,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其三,既然存在收受贿赂的行为,那么必然有行贿之人。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竟然愿意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贿赂李翰呢?而崔亮在状子中却只字未提,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其四,既然李翰收受了高达二十万两银子的贿赂,那么他为何会突然选择自杀呢?按理说,他既然敢收受贿赂,自然是有一定把握不会被人发现的,否则他难道就不担心牵连到自己的家人吗?所以,他的自杀行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其五,食盐一石仅需二十文,而一船食盐就价值二十万,总共则高达四百万。即便因为盐荒导致盐价上涨,收益上涨,但既然扬州漕运衙门也参与其中,可朝廷却对此浑然不觉,这只能说明扬州的情况早已异常严重,甚至可能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能够将邗沟覆船案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其中想要收买的人何其之多,一个李翰就能拿到二十万两,那么贿赂李翰之人究竟要能拿多少钱,才值得如此挑衅朝廷呢?
毕竟邗沟其他船只通行无阻,只有运盐船覆没,其中必定有鬼,歹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也不会想不到朝廷必然震怒,但是歹徒依然这么做了,必然是有巨大的利润,但是这层层收买下来,如李翰就可以拿到二十万两,那剩下的真的可以满足那些歹人的胃口吗?”
武则天听了狄仁杰的话,陷入了沉思,许久才缓缓说道:“怀英所言极是,看来这其中确实有诸多疑点。”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赶来,却犹豫着不敢进来。
武则天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内侍跪地奏道:“陛下,逍遥侯让小人给狄阁老传句话,说那些纤户被扬州漕运衙门的人追杀,他现今已将凶手擒获,请狄阁老面圣结束之后尽快去悦来老店找他。”
众人皆惊,武则天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说道“这其中定有隐情!这些纤户刚刚邀驾越诉,竟然立刻就有人上门追杀,还是在天子脚下,这是何等的猖狂?何等的蔑视朝廷法度?真是罪不容诛。
怀英,朕现在就封你为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奉旨钦差,整饬吏制,察查邗沟覆船大案,便宜行事,所到之处,如朕躬亲,圣旨即刻下达。
曾泰是你的学生,而且上次凉州大案处置得体,便让曾泰也跟随在你身边吧!今朕斥特旨,进曾泰为江淮督查使,提调江淮各州县政务,随佐于你。
至于李元芳,白云飞就不用多说,他二人一向是你的左膀右臂,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务必要查明邗沟覆船案的真相,揪出幕后黑手。”
狄仁杰拱手道:“臣领旨!臣谢陛下俯虑周至,不胜感激。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封可言熟悉工部事务,或许能在查案中有所帮助,恳请陛下准许他戴罪立功。”
武则天思索片刻,说道:“准奏。封可言,你若能协助狄怀英查明真相,朕便既往不咎,若再玩忽懈怠,尔小心则是。”
封可言感激涕零,“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狄公。”
武则天面色严肃的说道:“盐运之事,关乎国家兴衰,一但天下盐紧,各地的盐枭就会立刻抓住时机,成群结伙,铤而走险,贩卖私盐,到那时,朝廷专售,形同虚设,各地方更是无从向朝廷缴纳盐资,国库亏损,天下不宁啊!
而且私盐价高,而百姓生活又离不开食盐,到时百姓生活困苦,无力耕作,民不聊生,可能会导致天下大乱啊!因此,此案尔等务须用心办理,尽早结案。”
狄仁杰等人全都躬身行礼,说道:“请陛下安心。”
而另一边,宁无双坐在马车内,却是突然想起了许多可疑之处,立马开始细细回想,这来接她的人是否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