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只知道这里是书房,她也是第一次进来。看看屋里设了软榻,就不用再做安排了。
书桌上有扇子,初兰拿了两把陪着景华坐到了榻上:“姐姐放心休息,我会让丫鬟在外面守着,再提醒下相公,不会让他进来。”
又嘲讽的笑了一下道:“其实也不用提醒,他也没功夫到书房来。”
景华有些黯然:“初兰你真不怕吗?”
初兰笑的自然“怕什么?怕大爷对我也如对穆姨娘般无情吗?
姐姐,我和穆姨娘不同,她心里有情,失去了自然痛苦。而我从不曾拥有,又何来失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过是把自己卖给了顾家,且卖了个好价钱。我于相公,不过是床上的玩物,和妾室通房,或者说是和外面的花花草草没有区别。
而相公于我,不过是一份荣华的保障,侍候好了他,替他把家打理好了,不让他把这个家败光,我和我的儿女就能享一份尊荣。娘家就能跟着沾光,只此而已十分公平。
姐姐,我生在贫家,不是幸运的遇到了姨娘,早入了青楼卖笑。
再者我们这种人,就算是没被逼到那种地步,能好生的嫁了人,也不过图个温饱,哪有功夫去想这些男情女爱。
我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和这身伤,在姐姐们看来是痛楚,是心寒,但在我看来算不得什么,比起挨饿受穷,低头做人,好上太多,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景华沉默,初兰起了身:“姐姐先歇着,我得回去了,晚些看有没有机会过来找姐姐,今夜我来安排,还得累姐姐到书仪屋里值夜。”
景华应了下来,初兰转回了主屋。
兮蕊在初兰走后不久,也离开了小院,彩儿虹儿带着小少爷和珍珠来陪姨娘。
午饭后云嫣哄着顾致睡觉,两个丫鬟退出了门外,珍珠不肯出来,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云嫣醒来时,兮蕊已经返了回来,云嫣明白兮蕊出去肯定能带回三哥的消息,忙起了身,两人到外屋聊了起来。
兮蕊把一封书信交给了云嫣:“姨娘放心,三哥他们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这几天要进闵江了。沛县已经派人往京里来,称不敢接钦差进闵江,要请朝廷的旨意。
沛县位置重要,有五千多的守军,安南军未接军令暂时还不敢动,三哥他们在沛县,怕是要打一场硬仗了。”
云嫣在兮蕊说话时已经看完了信,心下有些不安:“兮蕊,五百对五千,这仗得怎么打?
三哥他们没办法耗在闵江边上,等朝廷旨意。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兮蕊摇头:“兵在精不在多,有三哥和李将军再加上江肖,这五千人倒不放在眼里,他们没事,有事的是我们。
沛县的信使被三哥拦了六路,不知有没有逃过去的。沛县这是要死守,这一仗免不了了。到时就不是参三哥他们乱杀朝廷命官了,而是谋反。
皇上这回不知能不能顶住,京里怕有人会对顾家下手,好威胁前线,姨娘,我们得做准备了,顾府怕是不能安宁了。”
云嫣有些慌:“这么一大家子,如何准备?”
兮蕊语气平静:“这一大家子没事,能想到用顾家来威胁的人,定会查个仔细,这府里太爷,太夫人,如夫人,兮冉,和姨娘你,是能威胁到三哥的人,其它人抓了也是白抓,反会引来三哥的报复,没人傻到这样对付他们。”
云嫣听的也平静了些道:“夫人走时有过安排,要我躲入柳府。不知太爷他们要不要一起?”
兮蕊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用,人太多柳府也不安全,何况爹爹没法躲起来。姨娘放心,这些早有了安排。
本是准备情况紧急时皇上把母亲和娘宣进宫去,把兮冉带着,三哥他们回来之前就不出宫门了。
岳公子想到了更好的主意,让爹爹和几位王爷靠在了一起。周家兄弟还是齐心的,这件事上都支持皇上。到时真有必要,周王或是仁王,永王会随时把人接入王府。
之前是因为要入宫,姨娘的身份不合适,才想着有必要让你躲进柳府,现在几位王爷确定会出手,进王府就不一样了。你可以随着一起,现下还没到非要避开的时候。
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觉得还是王府更安全一些。”
云嫣心下稍安,期盼着兮蕊说的没错,三哥他们能顺利进了沛县。
兮蕊的另一番话云嫣也听得懂,她明白兮蕊是向着三哥的。以前没的选,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入柳府是最好的选择。
现下有的可选,兮蕊自然不愿自己去李家护着的地方。云嫣心下也有了挣扎。她不想与李将军纠缠太多,但今早的感觉她也不想再有。
以前还有其它姨娘一起等待,还不觉得自己太过低人一等。今早独坐一旁倒不如景华站在一旁侍候,满桌的剩菜她虽不用去吃,可就在眼前,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这就是她要承受的一切。
若去了王府,规矩定是得守,又是住在一处得日日如此。独坐桌前是为了尊卑,有的选,谁又愿如此。
云嫣有些瞧不起自己了,她这样算不算是对三哥的背叛,算不算是开始左右摇摆。
她不如初兰,初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一心的去做。哪怕满身的伤痕,依然笑着面对。那笑能看得出来是由内心而来,不是强笑,没有勉强。
她明白一心为着大房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她明白嫁的是顾家而非大少爷。
而自己呢,本是一心的对三哥,可连挫折都算不上的事情,就让她想避了,但现在定下跟着去王府,又实在拿不出勇气。
顾致醒了,揉着眼睛找姐姐,云嫣停了思绪进里屋照顾孩子。顾致见到姐姐呵呵的笑个不停,十分的开心,云嫣的心也跟着舒服了许多。
这是如夫人的一番心意,又何尝不是如夫人曾经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