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E机房的荧光灯已经连续亮了三十六个小时,惨白的光线照在每个人脸上,映出深深的倦意。
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速溶咖啡的空盒散落一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焦虑与疲惫的沉闷气息。
我盯着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内存溢出”报错提示,指尖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着。
眼睛干涩得发疼,却连眨眼都舍不得。
诺基亚N70的屏幕上,UE浏览器在连续加载三个网页后,再次“闪退”。
后台日志显示内存占用峰值突破了12mb,远超功能机的承载极限。
“又崩了。”
小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刘哥,我们已经试了七种内存管理方案,从静态分区到内存池优化,甚至精简了非核心功能,可低端功能机还是扛不住。再这样下去,三个月的 deadline肯定赶不上了。”
老张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测试机,反复翻看内存占用日志,眉头拧成了死结。
“问题出在页面缓存上。为了实现预加载和快速切换,我们缓存了前两个页面的完整资源,但功能机的物理内存只有8mb,加载第三个页面时,缓存释放不及时,直接导致溢出。可如果关掉缓存,预加载的优势就没了,加载速度会打回原形。”
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
内核重构刚有起色,沈剑锋的谣言还没完全平息,现在又遇到了致命的内存瓶颈。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不仅无法兑现对何鹏飞的承诺,还会让团队的信任度雪上加霜。
更重要的是,用户需要的是“又快又稳”的浏览器,而不是一个频繁闪退的半成品。
“再试一次,把缓存优先级调低,优先释放图片资源。”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指尖再次落在键盘上。
团队成员们强打精神,按照我的指令修改代码、编译、测试。
机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测试机的提示音,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挣扎的希望。
然而,十分钟后,测试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虽然闪退次数减少了,但图片重新加载的卡顿感非常明显,用户体验大打折扣。
“不行,这样用户肯定不买账。”
老张摇了摇头。
“图片反复加载不仅耗流量,还会让用户觉得浏览器‘卡’,和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
我沉默了,盯着屏幕上的代码,脑子里一片混乱。
内存溢出的问题像一个死结,无论怎么解,都像是在“速度”和“稳定性”之间做单选题。
而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多选题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从漆黑变成了鱼肚白。
机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机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刘菲菲穿着一身浅色职业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显然是刚上班。
她的目光扫过机房里狼狈的众人,落在我屏幕上的报错日志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技术部也有搞不定的问题?”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惯有的刻薄,打破了机房的死寂。
“我还以为你们无所不能,能把加载速度吹到天上去呢。”
小李刚想反驳,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刘菲菲虽然性子强势,但在用户体验和竞品分析上确实有独到之处,或许她能看出些我们忽略的东西。
“是内存溢出的问题。”
我坦诚地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功能机缓存释放不及时,加载多个页面后就闪退,我们试了各种方案,都没能兼顾速度和稳定性。”
刘菲菲走到我的工位前,弯腰看了看屏幕上的日志,又拿起老张手里的测试机,操作了几下。
连续加载了四个网页,浏览器果然再次闪退。
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是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叠打印纸,扔在桌上。
“这是欧朋浏览器的功能机适配报告,我上周做竞品分析时整理的,里面提到了他们解决内存溢出的方案。”
我愣了一下,连忙拿起报告翻看。
欧朋作为我们的直接竞品,在功能机适配方面确实有不少值得借鉴的地方。
报告里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动态内存释放机制”。
将网页资源分为“核心资源”(文字、关键脚本)和“非核心资源”(图片、广告、非必要插件),当内存占用达到阈值时,自动释放后台页面的非核心资源,只保留核心文本内容;
当用户再次切换回该页面时,再异步加载非核心资源。
“这种方案……”
老张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
“既保留了页面切换的流畅性,又能动态释放内存,完美解决了我们的矛盾!”
我也豁然开朗!
之前我们一直执着于“完整缓存”,却忽略了资源的优先级划分。
欧朋的方案看似简单,却精准地击中了功能机内存不足的痛点。
用户最核心的需求是“看文字”,图片等非核心资源晚一点加载,并不会影响核心体验。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
刘菲菲的声音适时响起,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屑。
“欧朋的方案有个致命缺陷,就是资源释放的时机判断不准,有时候会误删核心脚本,导致页面错乱。而且他们的异步加载逻辑太复杂,低端功能机上还是会卡顿。”
她顿了顿,指着报告里的一个图表。
“你们可以借鉴他们的‘资源优先级划分’思路,但要简化释放逻辑。比如,设定一个固定的内存阈值,当达到阈值时,优先释放最早打开的后台页面的图片资源;用户切换页面时,先加载文字,再在后台悄悄加载图片,这样既不影响速度,也不会占用过多内存。”
我看着报告上的标注,又看了看刘菲菲认真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些复杂。
她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甚至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却主动拿出了竞品的核心资料,还给出了针对性的优化建议。
她的言语依旧刻薄,但这份专业和务实,却让我对她多了几分认可。
“谢谢你。”
我抬头看着她,语气真诚。
“这个思路很有启发,我们可以试试。”
刘菲菲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直接道谢,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强势。
“别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参与的项目搞砸。要是你们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丢的不仅是技术部的脸,还有整个UE的脸。”
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满室的寂静。
过了几秒,小李才忍不住开口。
“没想到chris姐看着刻薄,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她本来就很专业,只是对产品要求太高。”
我笑了笑,心里的压抑瞬间消散了大半。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按照刘菲菲的思路,重新调整方案!老张,你负责划分资源优先级,把文字、脚本归为核心资源,图片、广告归为非核心资源;小李,你负责编写动态释放逻辑,设定内存阈值为6mb,达到阈值时自动释放后台页面的非核心资源;其他人,负责优化异步加载逻辑,确保图片加载不卡顿!”
“收到!”
团队成员们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瞬间满血复活。
老张立刻打开代码编辑器,开始定义资源优先级的判断规则;
小李拿着笔在纸上飞快地画着逻辑流程图;
其他人则围在一起,讨论异步加载的优化细节。
机房里的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键盘敲击声密集而坚定,充满了破局后的希望。
我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的欧朋适配报告,心里突然意识到,内核重构的路上,或许正是需要这样的“碰撞”与“互补”。
我擅长技术架构和性能优化,而刘菲菲精通用户体验和竞品分析。
我们的分歧看似尖锐,实则是从不同角度为产品负责。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机房里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只剩下专注的投入。
我们反复调试资源优先级的划分标准,优化内存释放的时机,简化异步加载的逻辑。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完成了第一版优化方案,开始在诺基亚N70上进行测试。
“加载第一个网页,内存占用4.2mb;第二个,5.8mb;第三个,6.1mb——触发释放机制,释放第一个页面的图片资源,内存回落至5.3mb;第四个,5.9mb,释放第二个页面的图片资源……”
小李盯着监控面板,声音越来越激动。
“没有闪退!切换页面时文字秒加载,图片在后台悄悄加载,完全不卡顿!”
老张也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刘哥,成功了!加载四个网页后,内存稳定在6mb以内,既保证了速度,又解决了内存溢出的问题!”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化作了释然的轻松。
屏幕上的浏览器流畅地切换着页面,文字清晰,图片加载自然。
没有卡顿,没有闪退,完全达到了我们的预期。
阳光透过机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欧朋适配报告上,也落在我们布满血丝却充满笑意的脸上。
我知道,这只是内核重构路上的一个小胜利,后面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我们。
但此刻,我心里充满了信心。
不仅因为我们攻克了技术瓶颈,更因为我意识到,团队的力量不仅来自于技术的默契,更来自于不同视角的互补与支撑。
我想起刘菲菲离开时的背影,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方案有效,谢了。”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菲菲的回复。
“别得意太早,后续的适配测试还有得忙。要是搞砸了,我照样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看着这条带着“威胁”的短信,我却忍不住笑了。
或许,这就是我和刘菲菲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
言语上针锋相对,行动上却彼此支撑。
而这种奇妙的“较量”与“互补”,或许正是我们能做出好产品的关键。
机房里的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坚定,更加充满力量。
我们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保持这份专注与协作,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内存溢出的瓶颈被成功突破,不仅让内核重构项目重回正轨,也让我们的团队更加凝聚,更加从容地迎接接下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