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平稳中,这支小队的旅途进入到了第三天。
队伍沿着规划好的的路线,已经深入火之国腹地,远离了桔梗山那片焦土。沿途的景色,也从战后的荒凉与肃杀,逐渐变为和平乡村的宁静与生机。
田野里是绿油油的禾苗,山涧溪流潺潺,偶遇的村民眼神中已没有了边境地区那种惊惶不安,只是好奇而敬畏地看着这支满载伤员的队伍经过。
高田泰司确实是一位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指挥官。
他安排的岗哨明暗结合,巡逻路线周密严谨,对途中遇到的几波流浪忍者和野兽的袭击都能迅速处理,没有给队伍造成任何实质性的麻烦。队伍的行进节奏稳定,伤员们的状态也在平稳的旅途中和静音等人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转。
但路途的平稳让队伍中原本紧绷的神经,不可避免地松弛了下来。护卫忍者们的警戒依旧在,但不再像最初那般警惕,眼神中的锐利也稍稍收敛。
伤员们脸上的痛苦和麻木,也被即将归家的期盼所取代,偶尔甚至能听到几声低低的交谈和叹息。连驮兽的脚步,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就连最活泼好动的红豆,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略显枯燥的行军生活。她依旧尽职尽责地完成侦查和护卫任务,但眉宇间那属于战场特有的锐利和紧绷淡化了不少,偶尔会和同伴开开玩笑,甚至开始憧憬回到村子后要去哪里大吃一顿。
整个队伍的气氛,在归家期盼的感染下,不知不觉中弥漫开一种放松的氛围。
千手凌躺在板车上,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他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期要快一些。头两天,他还强打着精神,不时感知力着周围数里的区域,以防万一。但持续的感知对他本就受伤的经络是巨大的负担,几次之后,便感到头晕目眩,伤势甚至有反复的迹象。
在静音和随队医疗忍者的再三劝阻下,凌最终放弃了这种做法。之前纲手和野乃宇严厉告诫过他必须绝对静养,消耗查克拉可能让伤势恶化,甚至留下难以挽回的暗伤。
“凌前辈,你就安心躺着吧,侦查的事情交给我们!”红豆拍着胸脯保证,她如今已是小队长的做派,指挥着手下几名队员,将警戒工作做得有条不紊。
凌看着红豆自信满满的样子,又看了看队伍前后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尽职尽责的护卫忍者,最终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再分心外界。他也需要这难得的平静来恢复心神,修复自己的身体。
第三天傍晚,队伍在一片背风的山谷林地中扎营。
这里地势开阔,水源充足,是理想的宿营地。篝火噼啪作响,架起的行军锅里煮着简单的食物,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伤员们被妥善安置,医护人员忙碌着换药检查。护卫忍者们在营地外围布置了简单的警戒陷阱和岗哨,一切井然有序。
高田泰司巡视完营地,确认无误后也回到了篝火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这几天他的精神一直绷紧着,此刻也感到到一阵疲惫。
夜空晴朗,星斗漫天,月光如水银般泻下,将山谷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银辉之中。
除了伤员偶尔的呻吟和篝火的燃烧声,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夏虫的鸣叫点缀着夜色。
千手凌靠坐在一棵大树下,看着这温馨的景象,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月的弦,也微微松动。他接过静音递来的、熬得浓稠的肉粥,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暖的食物下肚,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
“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两三天,我们就能看到村子的大门了。”静音一边收拾着医疗用具,一边微笑着说,语气中带着期待。
“嗯。”凌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扫过营地。他看到高田泰司正在和几名小队长低声交代着夜间的安排,神情依旧严肃,但比起前几日,似乎也少了几分凝重。他看到红豆正和几个年轻忍者围坐在篝火旁,似乎在分享着什么趣事,不时传来压低的笑声。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只留下暗红的余烬。除了负责守夜的忍者偶尔走动的轻微脚步声和远处不知名虫豸的鸣叫,营地陷入了一片安静。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清冷的光辉,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凌躺在铺着厚厚干草的地铺上,身上盖着薄毯。伤势的恢复带来了嗜睡的后遗症,加上连日的奔波,他很快便沉沉睡去。或许是因为离家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平静麻痹了警觉,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身体本能的悸动,将凌从深沉的睡眠中猛地惊醒!
原本萦绕在耳边的虫鸣声,不知何时,完全消失了!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到了!整个营地,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隔音的罩子给笼罩了!
凌猛地睁开双眼,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试图坐起身,但身体的伤势让他动作变得迟缓。他强忍着不适,艰难地转动脖颈,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黑暗中的营地。
月光依旧清冷,但营地周围的阴影,却仿佛比之前浓重了许多,并且……在微微蠕动?
守夜的忍者呢?为什么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千手凌集中起残存的精神,将感知力向外延伸。
下一刻,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在他的感知中,营地周围的树林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