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陆知行和周小雨坐早班车离开了县城。林守拙送他们到车站，临走前，陆知行握着他的手郑重地说：“林先生，一定要小心。等您平安回来，我请您喝茶。”
“放心。”林守拙微笑，“我这个人，最惜命了。”
送走两人，林守拙回到旅馆，开始等秦厉。约定的时间是中午，但他提前到了——上午十点，三辆越野车停在旅馆门口，秦厉带着五个人从车上下来。
“林先生。”秦厉快步走过来，“没迟到吧？”
“正好。”林守拙打量他带来的人——三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是徒弟或助手；一个五十多岁、穿着道袍的老者；还有一个三十出头、气质干练的女人。
秦厉介绍：“这位是张道长，龙虎山下来的，擅长封印之术。这位是李队长，以前是特种兵，现在开安保公司，负责咱们的安全。这三个是我徒弟，小陈、小王、小李。”
张道长冲林守拙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审视。李队长则干脆利落地敬了个礼：“林先生好，这次行动听您指挥。”
“客气了。”林守拙说，“先进屋说。”
一群人来到林守拙的房间，关上门。秦厉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卫星地图：“我昨晚收到您的消息后，连夜查了资料。落霞谷那个镇妖洞，在地方志里确实有记载，说是明朝嘉靖年间，有个妖物为祸乡里，被一位游方道人镇压在此。”
张道长接过话头：“我师门的典籍里也提到过这件事。那妖物自称‘黑风老妖’，能操控阴风邪气，喜食生灵精气。镇压它的道人法号‘玄真’，用了七七四十九道镇妖符，封在洞中。”
“那现在石碑破损，是不是意味着镇压松动了？”秦厉问。
“不止松动。”林守拙从包里取出那块被污染的镇界石碎片，“你们看这个。”
张道长接过碎片，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这……这是镇界石？怎么被污染成这样？”
“我在洞口的能量场里感受到了同样的邪气。”林守拙说，“我怀疑，那个所谓的‘黑风老妖’可能没死透，它在尝试污染镇界石，借此腐蚀封印。”
李队长皱眉：“所以咱们要进洞，加固封印？”
“不。”林守拙摇头，“咱们要做的，是彻底净化邪气，修复石碑，然后……把洞口彻底封死。”
“彻底封死？”秦厉问，“那洞里的妖物……”
“几百年的时间，就算没死透，也虚弱到极点了。”林守拙说，“咱们在外面净化邪气、修复封印，它就翻不起浪。但如果贸然进去，反而可能给它可乘之机。”
张道长点头：“林先生说得有理。妖物最擅长蛊惑人心，在它的主场作战，咱们不占优势。”
“那具体怎么做？”秦厉问。
林守拙从包里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是他昨晚根据记忆画的落霞谷地形图：“洞口在这里，周围有三个制高点。咱们分四组：张道长带一个徒弟，在洞前布下净化大阵；李队长带两个人，守住东、西两个制高点，防止意外；秦先生带剩下的人，守住南面出口；我负责修复石碑和洞口封印。”
“您一个人？”李队长不放心。
“修复石碑需要专注，人多反而碍事。”林守拙说，“而且，如果真出什么意外，我在洞口能第一时间应对。”
秦厉想了想：“也好。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准备，下午两点进山。”林守拙看了看时间，“天黑前必须完成。”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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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一行人抵达落霞谷谷口。杨向导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秦厉昨晚就联系了他，出三倍价钱请他再带一次路。
“几位老板，今天……还要进去？”杨向导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装备，有些不安。
“嗯，办点事就出来。”秦厉说，“杨师傅，您送到洞口就行，不用等我们。完事后我们自己回去。”
“那……那好吧。”杨向导犹豫着答应了。
这次进山速度比昨天快，因为不用等陆知行和周小雨，而且李队长带的三个小伙子都是退伍兵，体能极好。下午两点四十，他们就到了镇妖洞前。
林守拙昨天布下的防护阵还在发挥作用，洞口周围的邪气被压制在一个小范围内。但石碑的裂缝似乎又扩大了一些，渗出的黑气也更浓了。
“开始吧。”林守拙说。
张道长立刻带着徒弟在洞口前摆开阵势——他从背包里取出八面黄铜小旗，按照八卦方位插在地上，又取出香炉、符纸、朱砂等物，开始布置净化大阵。
李队长带着两个人爬上东西两侧的制高点，架起了望远镜和通讯设备。秦厉则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守住南面的出口。
林守拙走到石碑前，蹲下身仔细观察。石碑的材质是当地的一种青石，但经过几百年能量浸润，已经发生了质变，现在更像是某种低阶的法器。裂缝从底部一直延伸到碑身中部，最宽处有半指宽。
“林先生，需要帮忙吗？”秦厉的一个徒弟走过来。
“帮我打盆清水来。”林守拙说。
徒弟很快从溪边打了盆水。林守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滴淡金色的液体进去——那是他用几种草药和自己的血调配的“净液”，有极强的净化效果。
他把手伸进水里，开始用指腹在石碑表面缓慢摩挲。随着他的动作，石碑上的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渗出的黑气像是遇到克星一样，迅速消散。
张道长那边也开始了仪式。他手持桃木剑，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八面小旗无风自动，发出嗡嗡的共鸣声，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在洞口前缓缓成型，将邪气隔绝在外。
一切进展顺利。但就在石碑即将修复完成时，异变突生。
洞口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声音刺耳至极，仿佛能穿透耳膜直达脑海。李队长在通讯器里急喊：“注意！有东西要出来了！”
林守拙动作不停，继续修复石碑。他能感觉到，洞里的妖物察觉到了威胁，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张道长，加固大阵！”他喊道。
张道长面色凝重，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了一道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封！”
金色光幕猛地一亮，将试图冲出的黑气硬生生压了回去。但洞口处，开始有黑色的、黏稠的液体渗出，所到之处草木枯萎，石头腐蚀。
“是妖血！”张道长惊呼，“这东西能污染地脉！”
林守拙眉头一皱。他加快速度，最后一笔落下，石碑上的裂缝完全愈合，整块碑身泛起温润的白光。
“石碑修复完成！”他站起身，“现在封洞口！”
他从包里取出那几块刻着符纹的玉片，正准备布下封印阵，洞口处突然冲出一道黑影——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全身笼罩着黑色的雾气中，只有两只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它发出桀桀的怪笑：“几百年了……终于有人来送死了……”
张道长脸色煞白：“它……它出来了！”
“只是残魂。”林守拙冷静地说，“本体还在洞里。”
他一步踏前，挡在黑影面前。黑影发出尖啸，化作数十道黑气，从四面八方攻向林守拙。
林守拙不闪不避，只是抬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金色的符纹。符纹一出，所有黑气像是遇到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
“不可能！”黑影尖叫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种花的。”林守拙淡淡地说，手中不停，继续画符。
一道接一道的金色符纹在空中浮现，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将黑影困在中央。黑影疯狂挣扎，但每碰到一道符纹，身形就淡一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它的声音越来越弱，“玄真老道困了我五百年……现在又来个更厉害的……为什么……”
“因为你害人。”林守拙说，“凡害人者，终将被灭。”
最后一个符纹落下，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消散。
洞口的黑气也随之消散，那些渗出的妖血也迅速干涸、消失。
“结……结束了？”张道长喘着气问。
“还没。”林守拙走到洞口，把玉片按照特定方位埋入土中，“洞里的邪气还没净化干净，需要封住洞口，让时间来慢慢净化。”
他埋好所有玉片，又从包里取出一小瓶自己的血，滴在洞口周围的八个位置。血液渗入泥土的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幕从洞口升起，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洞口完全封住。
“这是……”秦厉走过来，惊讶地看着光幕。
“封印阵。”林守拙说，“能维持至少五十年。五十年后，洞里的邪气应该就净化得差不多了。”
张道长仔细看着那个阵法，越看越心惊：“这阵法……我从没见过。林先生，您是从哪里学的？”
“祖传的。”林守拙随口说，“好了，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回去。”
众人开始收拾装备。李队长在通讯器里报告：“制高点安全，没有异常。”
秦厉看着被封住的洞口，感慨道：“没想到这么顺利。林先生，您这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只是些小技巧。”林守拙谦虚道。
一行人原路返回。出谷时，太阳已经偏西，金色的余晖洒在山林间，景色壮美。
回到县城旅馆时，天已经黑了。秦厉在旅馆餐厅包了个包间，请大家吃饭。
饭桌上，张道长一直想问林守拙那个阵法的事，但都被林守拙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李队长则对林守拙的身手很感兴趣：“林先生，您那手画符的功夫，没有十几年练不出来吧？”
“从小练的。”林守拙说，“家里祖传手艺。”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从小”练，只不过那个“小”是几千年前。
吃完饭，张道长和李队长各自回房休息。秦厉送林守拙到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林先生，今天那个阵法……不是凡间的手段吧？”
林守拙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师父说过，有些阵法只有……只有‘上面’的人才会。”秦厉压低声音，“您是不是……”
“我是个退休人员。”林守拙打断他，“以前的事，不想再提了。现在只想种种花、喝喝茶，过点清静日子。”
秦厉懂了：“我明白了。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您。”秦厉认真地说，“如果不是您，那个镇妖洞的麻烦，我一个人肯定解决不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秦厉才离开。林守拙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今天这一趟，消耗不小。虽然只是对付一个妖物的残魂，但他现在神力封印了大半，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不过，总算解决了。
他拿出手机，给苏瑶发了条信息：滇西北的事处理完了，明天回江城。
苏瑶很快回复：太好了！一路平安。对了，江城这边……出了点新情况，等你回来再说。
林守拙皱眉：什么情况？
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回来细聊。总之不是急事，你先好好休息。
好。
放下手机，林守拙看着天花板。
江城的新情况……会是什么呢？
赵天宇又搞事了？还是绿洲科技那边有动静？
算了，不想了。
明天回去再说。
他闭上眼睛，很快入睡。
梦里，他又回到了神界的花园。那些奇花异草在月光下静静绽放，一只白色的仙鹤在园中踱步，看到他来，亲昵地用头蹭他的手。
“白羽，好久不见。”他轻声说。
仙鹤发出清越的鸣叫，像是在回应。
真好。
那样的日子……
他睁开眼，窗外天已微亮。
回不去了。
但现在的日子，也不错。
起床洗漱，收拾行李。上午九点，秦厉来敲门：“林先生，车准备好了，咱们出发？”
“走。”
两辆车驶离县城，踏上归途。来时三人，回去时七人，队伍壮大了不少。
路上，秦厉说起江城的情况：“林先生，您回去后要小心。赵天宇那边，最近在接触一些……不太正常的人。”
“比如？”
“一个自称‘巫医’的老太婆，从苗疆来的，据说会下蛊。”秦厉说，“还有一个东南亚的降头师。赵天宇可能觉得我靠不住，在找别的帮手。”
林守拙点点头：“知道了，谢谢提醒。”
“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林守拙说，“如果他真敢用那些手段，我会处理的。”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林守拙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里盘算着回去后的安排。
先回店里看看那些植物，然后去苏瑶那儿了解一下情况，再去叶清欢那儿看看许薇恢复得怎么样了……
退休生活啊……
真是充实。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休息一会儿吧。
回去还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