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灰溜溜地走了。
我以为赵天宇该消停了,毕竟手段用尽,黔驴技穷。
没想到,他直接掀了桌子——动用家族力量,对苏瑶的公司发动了致命一击。
看着苏瑶红着眼圈,抱着一个纸箱站在我店门口。
箱子里除了辞职信,还有一盆濒死的、她视若珍宝的兰花。
“林守拙,”她声音沙哑,“我破产了,无处可去了。”
“你这里……还缺个打工还债的园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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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哲律师走后,“忘忧园艺店”着实清净了……半天。
林守拙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在店门口挂个“专业人士与非专业人士请勿入内,普通人九折”的牌子。他觉得自己的退休生活就像一块吸铁石,专门吸引各种型号的“麻烦”。
下午,天色有些阴沉,像要下雨。林守拙正琢磨着是提前关店回家睡觉,还是再给他的宝贝们做一次“月光SpA”预演(用灯光模拟),店门被轻轻推开了。
没有风铃的急促声响,只有一声带着迟疑的“吱呀”。
进来的是苏瑶。
但今天的苏瑶,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她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彰显女强人气场的职业套装,而是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米白色休闲装,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未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微红肿,显然是哭过。
更让林守拙注意的是,她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箱子里东西不多,最上面放着一个熟悉的相框——是她和公司初创团队的照片,下面压着几份文件,隐约能看到“辞呈”、“股权转让”等字眼。
而最显眼的,是纸箱角落,那盆原本被她放在总裁办公室精心养护的名贵兰花——“翡翠蝴蝶”。此刻,这盆兰花状态极差,叶片枯黄卷曲,毫无生机,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死去。
苏瑶就抱着这个纸箱,静静地站在店门口,看着林守拙,眼神复杂,里面有心灰意冷,有不甘,有疲惫,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店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林守拙放下手里把玩的一个小木雕,看着她,没有先开口。他知道,这次来的不是“麻烦”,而是“麻烦”的后果。
沉默了几秒,苏瑶才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天宇……他父亲,赵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出面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他们动用了一切关系,截断了青云科技最后的所有融资渠道,最大的供应商宣布终止合作,核心客户被‘劝退’……甚至连工商、税务都‘恰好’今天上门进行了‘特别关照’。”
“董事会半个小时前通过了决议,接受我的辞呈,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她说着,目光扫过怀里的纸箱,最终落在那盆濒死的兰花上,眼神里流露出真正的痛惜。这盆兰花,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见证了她所有的野心和努力,如今,也和她的梦想一起,走到了尽头。
“林守拙,”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意味,“我破产了,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明天可能都要被银行收走抵债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然后才用那种沙哑的嗓音,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你这里……还缺个打工还债的园丁吗?”
林守拙愣住了。
他是预感到赵天宇会有后续动作,也没太把赵家的商业打压当回事(毕竟在他看来,凡人的商业帝国还不如他店里一盆精心照料的极品兰花有价值),但他没想到,苏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直接“杀”到他面前,还提出了这么……清奇的要求。
园丁?
他这小店,算上后院,满打满算也就几十平米,需要什么园丁?他自己就是最顶级的园丁,没有之一。
他看着苏瑶。这个一向精明干练、强势独立的女人,此刻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里的脆弱和狼狈,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羽毛、无家可归的鸟儿,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为了公司,不顾一切地来寻找渺茫的希望。只是那时她眼里是焦灼和不服输,而现在,是近乎绝望后的……最后一搏。
她把最后的希望,押在了他这个“不正常”的花店老板身上。
有意思。
林守拙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了那盆濒死的“翡翠蝴蝶”上。
“这兰花,”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枯黄的叶尖,“跟你一样,是心力交瘁,生机几乎被耗尽了。”
苏瑶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林守拙又看了看纸箱里的辞职信和股权文件,语气带着点调侃:“苏总,给我当园丁,工资可能还不够你以前买一个包带的。而且,我这里的‘园艺’手法,可能有点特别,你确定能适应?”
苏瑶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光,那是绝境中抓住稻草的光芒:“工资你看着给,管饭就行。至于特别的园艺手法……”她看了一眼柜台里那朵依旧娇艳的电击棍百合,以及墙角靠着的、曾经属于某位大师的桃木剑,咬了咬嘴唇,“我学习能力很强。”
林守拙笑了。这次是真正觉得有趣的笑。
他伸手,从苏瑶抱着的纸箱里,拿起了那盆濒死的兰花。
“行吧。”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在这盆兰花跟你一样可怜的份上,我这儿正好缺个……嗯,前台兼销售兼保洁兼试喝咖啡的小白鼠。”
他端着那盆兰花,走到柜台旁,随手拿起自己那个古旧的喷壶,对着兰花的根部,轻轻喷了几下他特制的“神仙水”。
然后,在苏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盆原本枯黄濒死的兰花,如同久旱逢甘霖,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转绿,失去的光泽迅速回归,甚至那原本耷拉着的花茎,也微微挺立起来,顶端一个细微的花苞,似乎都膨大了一丝!
枯木逢春!
苏瑶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尽管她已经见识过那杯咖啡的神奇,但亲眼看到一盆植物在几秒钟内起死回生,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依旧无与伦比。
林守拙将恢复生机的兰花放回她手中的纸箱,然后拍了拍手。
“好了,你的入职考核第一项,‘照顾濒危植物’算是勉强通过——虽然主要是我动的手。”
他指了指店里一个平时堆放杂物的小角落:“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工位了。先去把东西放下,然后……”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有点“险恶”的笑容,“把我后面那堆三个月没动的花盆给刷了,算是你的第一个工作任务。”
苏瑶看着手中纸箱里那盆重新焕发生机的兰花,又看看林守拙那副“资本家”嘴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但这次,是带着暖意的。
她知道,自己这破釜沉舟的一步,走对了。
这个看似懒散的花店老板,拥有着颠覆一切规则的力量。
而她,苏瑶,即使一无所有,也绝不会只是一个安分的园丁。
她抱着纸箱,走向那个角落,脚步不再虚浮,背影重新挺直。
“老板,”她头也不回,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清冷,“刷花盆可以,工资日结,概不拖欠。”
林守拙看着她开始利落地收拾那个小角落,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啧,好像招了个不得了的员工啊……以后偷懒是不是没那么方便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悠闲的退休生活,因为这位前美女总裁的加入,将变得更加“多姿多彩”。
而另一边,赵家。
赵天宇听到手下汇报苏瑶公司破产、本人不知所踪的消息,疯狂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哈哈哈!苏瑶!你终于完了!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
但他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极致的怨毒。
“还有那个林守拙……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苏瑶躲到你那里去了?正好!我要你们一起完蛋!”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低沉而阴狠:
“喂?是我。我同意你们的条件……对,帮我除掉那个人,拿到他身上的‘密密’!代价?随便你们!我只要他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而非人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更黑暗的角落酝酿。
而“忘忧园艺店”里,新的“园丁”苏瑶,正挽起袖子,面无表情地开始刷第一个积满灰尘的花盆。
她的退休再就业生活,就这么硬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