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林守拙是被阳台上的鸟叫声和……争吵声吵醒的。
“啾啾喳喳!”(这盆是我的!我先来的!)
“喳喳啾!”(胡说!我昨天就在这儿了!)
“啾啾啾喳喳!”(你们别吵了!那个人类醒了!)
林守拙睁开眼,就看到三只麻雀在他的君子兰花盆边缘排排站,正互相瞪着黑豆似的小眼睛吵架。看到他醒来,三只鸟齐刷刷扭头看他,然后又继续吵。
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各位,一大早的,吵什么呢?”
为首的麻雀跳到他床头柜上:“啾喳!”(它抢我地盘!)
“喳啾!”(明明是它先抢的!)
林守拙这才注意到,君子兰的花苞已经半开了,嫩黄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散发出一种清甜的香气。这香气对鸟类似乎有特别的吸引力。
“它是开花了,又不是结果了,你们激动什么?”他无奈地说。
“啾啾!”(闻着舒服!)
“喳喳!”(能提神!)
林守拙明白了——吸收了镇界石精华的君子兰,开花时散发的香气中带着微量的神性气息,对普通生物有滋养作用。这些麻雀本能地感觉到了,所以来抢位置。
“行吧行吧。”他下床,打开窗户,“要闻可以,但别打架,也别啄花。否则……”
他做了个赶人的手势。
三只麻雀立刻飞到窗台上,规规矩矩站好,眼巴巴看着那盆君子兰。
林守拙摇摇头,去洗漱了。等他洗漱完出来,三只麻雀还老老实实在那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吸”花香。
“真是……”他哭笑不得,给阳台上的植物浇了水,然后去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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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园艺店开门。
林守拙先把昨晚准备好的几盆“特殊植物”打包好——这是要给苏瑶送去的,能预警异常能量波动。他还在每盆植物的土壤里埋了一小块他自己调配的“营养块”,能持续释放温和的生命能量,改善周围环境。
刚打包完,陆知行就来了。
“林先生早!”陆知行今天穿了件亚麻衬衫,看起来比平时休闲,“没打扰您吧?”
“没有,陆教授请坐。”林守拙给他倒了杯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两件事。”陆知行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第一,我那篇关于‘都市生态与传统文化融合’的论文初稿写好了,想请您过目,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林守拙接过文件夹,粗略翻看。论文写得不错,从园艺技艺延伸到传统文化中的自然观,再谈到现代都市人如何通过植物获得心灵安宁。其中关于“忘忧园艺店”的案例写得尤其用心,既展现了他的特殊性,又没有过度解读。
“写得很好。”林守拙合上文件夹,“我没什么意见。”
“那就好。”陆知行松了口气,“第二件事……您还记得上次我说要去滇西北实地考察吗?行程定下来了,这周末出发。我想请您一起去,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林守拙挑眉:“我去做什么?”
“您是专业人士啊!”陆知行认真地说,“我查资料时发现,滇西北那片区域确实有不少特殊植物品种,有些甚至可能是未被记录的稀有物种。有您在,一定能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林守拙想起叶清欢朋友拍的那张紫霄龙血藤照片,心里一动。如果真有神界植物在那边出现,他确实应该去看看。
“周末两天?”
“对,周五晚上飞,周日晚上回。”陆知行说,“所有费用我承担,您就当是去旅游散心。”
林守拙想了想,周末店里生意一般,关两天门问题不大。而且他也想亲自去看看那个“发光草地”和紫霄龙血藤的情况。
“行,我去。”他答应了。
“太好了!”陆知行高兴地说,“那我这就去订票和酒店!”
送走陆知行,林守拙开始打包要给苏瑶的植物。刚打包好,苏瑶的电话就来了。
“林守拙,你现在方便来我公司一趟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出什么事了?”
“昨晚……我办公室的监控拍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苏瑶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马上过去。”
林守拙拎着植物打车去青云科技。到公司时,苏瑶已经在楼下等了。
“什么情况?”他问。
“上去再说。”苏瑶引他进电梯。
到了十七楼总裁办公室,苏瑶关上门,打开电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
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多。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那盆银叶植物静静立在窗边。突然,画面出现了一阵雪花状的干扰,持续了大约三秒。干扰消失后,办公室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滩……黑色的水渍。
那滩水渍在缓慢蠕动,像是有生命一样,向着银叶植物的方向移动。但在距离花盆约一米的地方,水渍停住了。然后,像是被什么力量逼退,它开始后退,最终消失在墙角。
整个过程中,银叶植物的叶片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像是在“对抗”那个东西。
“这是什么?”林守拙皱眉。
“我不知道。”苏瑶脸色发白,“安保部的人说可能是监控故障,但我不信。而且……”
她走到窗边,指着银叶植物的花盆:“你看这里。”
林守拙走过去,看到花盆边缘的土壤上,有几道浅浅的黑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食魂鬼。”他低声说。
“什么?”
“一种低级邪物。”林守拙解释,“以吸收生命能量为食。昨晚有人操控它来袭击你办公室,可能是想吸取银叶植物的能量,或者……通过植物影响你。”
苏瑶倒吸一口凉气:“赵天宇干的?”
“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林守拙从袋子里取出带来的几盆植物,“这些你放在办公室、家里、还有常去的几个地方。它们能预警,也能驱散低级的邪物。”
他一一讲解每盆植物的摆放位置和注意事项。苏瑶认真听着,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林守拙,”她轻声问,“这些事……会越来越严重吗?”
“可能会。”林守拙实话实说,“你最近小心点,尽量别单独行动。如果有异常,立刻联系我。”
“好。”苏瑶点头,“那你呢?你会不会有危险?”
“我?”林守拙笑了,“我没事。这些东西还伤不了我。”
他语气平淡,但透着强大的自信。苏瑶看着他,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对了,”林守拙想起什么,“这周末我要去趟滇西北,大概两天。如果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去干什么?”
“跟陆教授去做个植物考察。”林守拙没细说,“周日晚上就回来。”
“好,那你注意安全。”
两人又聊了几句,林守拙才离开。走之前,他特意在苏瑶办公室的几处关键位置布下了简单的防护符纹——用他的血在不起眼的角落画了几个符号,肉眼看不见,但能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防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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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店里,林守拙开始为周末的滇西北之行做准备。他需要带些工具,还有一些可能用到的药材。
正整理着,叶清欢来了。
“林老板!”她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听说您要去滇西北?我给您准备了些常用药材,还有我自己配的防虫药和急救包。”
林守拙接过药箱:“谢谢,太周到了。”
“应该的。”叶清欢犹豫了一下,“其实……我那个朋友从云南回来了。她带回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植物叶片,还有一小块黑色的石头。
林守拙拿起叶片看了看——确实是紫霄龙血藤的叶片,虽然已经干枯,但还能看出银紫色的脉络。他又拿起那块石头,入手冰凉,表面有天然的纹路。
“镇界石碎片。”他皱眉,“你朋友在哪找到的?”
“她说就是在拍照片的那个岩壁上。”叶清欢说,“她当时觉得石头特别,就捡了一块回来。但回来后,她就一直做噩梦,梦到有黑色的影子在追她。我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是旅途劳顿,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林守拙看着那块石头,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一丝邪气。这不是天然的镇界石碎片,而是被污染过的。
“你朋友现在人在哪?”
“在我店里休息。”叶清欢说,“她状态很不好,我想请您去看看。”
“走。”
两人立刻赶往草药坊。路上,叶清欢简单介绍了她朋友的情况——女孩叫许薇,二十五岁,是个自由摄影师,经常去各地拍摄自然风光。这次从云南回来后就一直精神恍惚,晚上不敢睡觉。
到了草药坊,林守拙见到了许薇。女孩坐在后院的石凳上,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眼神涣散。
“薇薇,这位是林老板。”叶清欢轻声介绍。
许薇抬起头,看到林守拙的瞬间,眼睛突然睁大,身体开始发抖:“他……他身上有光……”
“什么?”叶清欢一愣。
林守拙走到许薇面前,伸手在她额前虚按了一下。一股温和的能量注入,许薇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
“黑色的影子……在追我……”许薇喃喃道,“还有……发光的植物……会动的石头……”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但林守拙听懂了。许薇在无意中接触到了被污染的镇界石碎片,又被紫霄龙血藤的生命场影响,导致灵觉临时增强,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别怕,那些东西伤不了你。”林守拙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安神药水——这是他昨晚配的,加了点自己的血,效果极佳,“喝下去,好好睡一觉。”
许薇听话地喝下药水,几分钟后,眼皮开始打架。叶清欢扶她到客房的床上躺下,很快她就睡着了。
“她没事吧?”叶清欢担心地问。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林守拙说,“不过那块石头我得带走,留在她身边会继续影响她。”
“好。”叶清欢立刻把布袋递给他。
林守拙收好石头,又问:“她有没有说,在那个地方还看到了什么?”
“她说……”叶清欢回忆道,“那片岩壁下面有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了。她当时想进去看看,但靠近时就感到头晕恶心,就没敢进去。”
山洞?
林守拙心里一动。如果那里真的有空间裂隙,很可能会形成类似山洞的入口。
“我知道了。”他点头,“这周末我会去那边看看。”
“您要小心。”叶清欢认真地说,“薇薇说那个地方……很邪门。”
“放心。”
林守拙又检查了一下许薇的情况,确认她确实在安稳睡觉,才离开草药坊。走之前,他给了叶清欢几道护身符——用红纸包着的小纸包,里面是他画的符箓。
“贴在门窗上,能防邪物。”他交代,“这几天你也小心点,晚上尽量别单独出门。”
“好,谢谢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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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守拙回到店里。他拿出那块被污染的镇界石碎片,仔细观察。
碎片上的邪气很特别,不是普通的阴气或怨气,而是一种……带有腐蚀性的负面能量。这种能量能污染神性材料,说明源头不简单。
他尝试用净化符纹处理碎片,但效果有限。邪气像是已经渗透到石头内部,很难彻底清除。
“看来得去源头看看了。”林守拙把碎片收好。
手机响了,是秦厉。
“林先生,听说您要去滇西北?”秦厉开门见山。
“消息传得真快。”林守拙挑眉。
“圈子不大。”秦厉说,“我也收到消息,滇西北那边最近不太平。有几个采药人说看到了‘会发光的鬼火’,还有人在深山里失踪了,三天后才被找到,但已经神志不清,只会说‘洞里有东西’。”
林守拙沉默片刻:“秦先生有什么建议?”
“如果林先生要去,我可以安排人接应。”秦厉说,“我在那边有些朋友,熟悉地形,能提供帮助。”
“谢谢,但不用了。”林守拙婉拒,“我和陆教授一起去,就是普通的植物考察。”
秦厉听出他的意思,也没强求:“那好,您多加小心。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随时联系我。”
“好。”
挂断电话,林守拙站在店里,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滇西北,空间裂隙,被污染的镇界石,紫霄龙血藤……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能性:那里可能有一个正在形成的不稳定裂隙,而且已经被某种邪物污染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严重了。不稳定的裂隙可能会扩大,让更多神界之物或邪物进入凡间。
他必须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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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守拙开始认真准备行李。除了常规的户外装备,他还带了几样特别的东西:
一小瓶自己的血——关键时刻能当万能药;
一套刻着防护符纹的玉片——能布阵;
几包特制的种子——遇到危险时能快速催生出植物屏障;
还有那本记载民间术法的旧书——虽然他用不上,但可以给陆知行看,作为“学术资料”。
收拾完行李,他坐在客厅里,泡了壶茶,慢慢喝着。
阳台上的君子兰已经完全开了,嫩黄的花朵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三只麻雀居然还没走,窝在窗台上的一个小纸箱里睡着了——那是林守拙给它们临时做的窝。
“你们倒是不客气。”他笑着摇摇头。
退休生活啊……
本来只想种种花、喝喝茶,结果又是邪物又是空间裂隙的。
但话说回来,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无聊。
至少,比在神界整天面对那些繁琐的礼仪和勾心斗角有趣多了。
林守拙喝完茶,起身关灯。
该睡了,明天还要继续种花呢。
至于周末的滇西北之行……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个小小的空间裂隙而已。
处理掉就是了。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阳台上的君子兰在月光下静静绽放,香气弥漫。
三只麻雀在纸箱里挤成一团,睡得正香。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林守拙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不过,他不怕。
退休神明的生活,就该这样——
偶尔种种花,偶尔救救人,偶尔……处理点“小麻烦”。
这才有意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