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崖的风是活的。
它顺着崖壁的褶皱流淌,掠过萧羽耳畔时化作清越的鸣哨,绕着雷刚的斧柄打了个旋儿,又缠着雪瑶的发梢不肯离去。吴不凡站在崖顶的老松树下,星辰裂空剑斜倚肩头,剑穗上的星纹玉珠随着风势轻颤,与怀中的共生佩产生共鸣,在衣襟上投下细碎的六色光斑。
“这风里藏着话。”苏逸的古琴搁在块被风磨得光滑的青石上,玉丝弦无需拨弄便自鸣起来,琴音与风声相和,竟织出段古老的旋律。他指尖悬在弦上,眼神里带着惊奇,“像是天地在呼吸,每道气流都藏着灵韵——你听,那里藏着‘生’,这里裹着‘息’。”
柳媚的灵蛇从袖中探出半截身子,蛇信子在风中急促地吞吐,鳞片反射的光与崖边的“风语花”相照。那花儿生得奇特,花瓣是半透明的薄翼,风过时便振翅欲飞,留下银铃般的脆响。“风语花在翻译风的话呢,”她轻摇羽扇,扇面的藤花与花瓣共振,“它说‘灵潮要来了’。”
“灵潮?”雷刚挠了挠头,金毛犼的虚影在他身后舒展,鬃毛被风掀起,像团流动的火焰,“是跟雾隐泽的灵气潮一样?能让俺的斧子再长点力气不?”他说着便抡起斧子往旁边的顽石上劈去,斧刃带起的劲风竟引动周围的气流,在石面上吹出个螺旋形的浅坑——那是共生佩的六灵之力在暗中相助。
雪瑶的承影珠早已飞至崖边,蓝光在风中织成道透明的网,将掠过的气流凝成可见的光带。光带中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凑近了看,竟是些微型的灵植虚影:有会奔跑的草叶,有会眨眼的花苞,还有拖着根须游动的苔藓。“这些是‘风孕灵’,”她轻声道,长睫在蓝光中投下浅浅的阴影,“是天地灵气与风势结合的产物,据说只有在灵潮将至时才会显现。”
吴不凡的共生佩突然发烫,六色光斑从衣襟下透出来,在老松的树干上投射出幅流动的星图。图中最亮的那颗星正顺着风势向听风崖移动,拖着道长长的光尾,像条游向浅滩的银鱼。“是灵潮的源头。”他指尖抚过星图,星纹玉珠的光芒突然暴涨,与崖下的云海产生呼应,“共生佩在引它过来。”
话音未落,崖下的云海突然翻涌起来,原本乳白的云团被染上淡淡的七彩霞光,像被打翻了的颜料盘。风势骤然变强,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风语花的鸣响变得急促,灵蛇竖起身子,对着云海的方向发出警惕的嘶鸣。
“不是普通的灵潮。”萧羽的箭早已搭在弦上,箭尖的玉光在风中凝成道锐芒,“里面混着‘碎星砂’——你看那些闪光的颗粒,是星辰陨落后的灵气结晶,霸道得很。”他说着便松弦放箭,箭矢在半空划出道银弧,将团冲得最急的碎星砂劈成两半,散落的颗粒触到听风崖的岩石,竟在石面上灼出细小的坑洞。
柳媚的藤花灵根应声而动,无数青绿色的藤蔓从崖壁的缝隙中钻出,在众人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藤蔓上的花苞遇风便绽,喷出带着麻痹性的花粉,将漏网的碎星砂裹成团团光茧,落地时化作温润的灵珠。“别让碎星砂沾到皮肤,”她眼尾的细纹因凝神而绷紧,发间的冰花却依旧从容地绽放,“但也别浪费,这可是淬炼法器的好东西。”
苏逸的琴音在此刻变得厚重,玉丝弦的震颤形成道无形的音墙,将狂暴的风势挡在墙外。风撞在音墙上,化作无数温顺的气流,顺着琴音的轨迹盘旋而上,在崖顶聚成个巨大的气旋。气旋中,风孕灵们欢快地游弋,渐渐凝聚成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那是被琴音驯服的灵潮核心。
“引过来了!”吴不凡低喝一声,星辰裂空剑出鞘,星纹玉珠的光芒与共生佩相融,在半空划出道六色光轨,直指南天那颗最亮的星。光轨所过之处,狂暴的碎星砂突然变得温顺,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顺着光轨往听风崖汇聚,落入雷刚用斧子凿出的石坑中。
雷刚抡起斧子往石坑中一砸,石斧灵根的土黄色光芒与碎星砂相撞,激起漫天金粉。那些金粉落在他的斧柄上,竟顺着玉链的纹路渗入其中,让原本黝黑的斧身泛起层淡淡的金光。“嘿,真长力气了!”他试着劈向旁边的巨石,斧刃没入石中三寸,却没发出半点刺耳的摩擦声,只有灵气流淌的轻响。
雪瑶的承影珠在光轨旁飞舞,蓝光将散落的灵潮碎片凝成颗颗晶莹的水珠,水珠落在风语花上,花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露出花心藏着的细小灵晶。“这些灵晶能滋养灵根,”她将灵晶分给众人,指尖的水影灵根与灵晶相触,竟在掌心开出朵冰制的六瓣花,花瓣上的纹路与共生佩的印记一模一样,“你看,它们在认主。”
萧羽的箭囊在此时发出嗡鸣,三支木箭自动飞出,箭尖的玉光裹着碎星砂,在崖壁上刻出三道深痕。痕沟中,风孕灵们纷纷扎根,瞬间长出片翠绿的苔藓,苔藓上绽放的小花,每朵都顶着颗微型的碎星砂,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种子。“我的鸣音灵根能与碎星砂共鸣了,”他轻抚箭杆,声音里带着笑意,“以后射出的箭,怕是能追着风跑。”
柳媚的灵蛇正缠着颗最大的灵晶,蛇鳞与晶面摩擦,竟在晶上刻出圈藤花纹路。灵晶突然裂开,化作道青芒钻进她的羽扇,扇面上的缠枝莲瞬间活了过来,花瓣边缘泛着碎星砂的金光,轻轻一挥,便能引动周围的气流,形成道无形的风刃。“共生佩让我们的灵根与灵潮彻底相融了,”她望着崖下渐渐平息的云海,“风语花说,这是天地在谢我们——我们没浪费这些灵气。”
苏逸的琴音渐渐转柔,玉丝弦上的灵潮余韵化作点点光斑,落在每个人的本命法器上:星辰裂空剑的剑穗多了圈星环,承影珠的蓝光里藏着风的影子,木箭的尾羽泛着流光,羽扇的藤花沾着金粉,石斧的刃口裹着气旋,就连雷刚腰间的兽牙吊坠,都多了层温润的光泽。
吴不凡望着手中的共生佩,六色光斑在掌心流转,映出六人眼底的笑意。他突然明白,听风崖的奇遇从不是等来的灵潮,而是风里藏着的启示——所谓修仙,不过是学会听懂天地的语言,与风同息,与灵共生;所谓同伴,便是能与你共享一场灵潮,让彼此的光芒都在共鸣中变得更加璀璨。
风势渐渐平缓,崖顶的老松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哼着方才苏逸弹过的旋律。吴不凡将星辰裂空剑归鞘,星纹玉珠的轻颤与共生佩的余温交织,在衣襟上留下淡淡的暖意。
“接下来去哪?”雪瑶的承影珠落在她肩头,蓝光映出远方连绵的山脉,“风语花说,往西走有片‘镜湖’,湖里的水能照见灵根的本源。”
雷刚扛着泛着金光的斧子,第一个往崖下走:“去去去!俺倒要看看,俺这石斧灵根的本源,是不是块能劈穿天地的大石头!”
众人相视而笑,紧随其后。风语花在他们身后轻轻振翅,将六人的笑声与风声缠在一起,送向远方的云海。吴不凡回头望了眼听风崖,夕阳正将崖顶的气旋染成金红色,气旋中,那些被驯服的灵潮碎片正缓缓沉降,像给崖顶铺了层会发光的锦缎。
他知道,这场由风引来的奇遇只是开始。镜湖的倒影里,或许藏着更深刻的灵根奥秘;而共生佩的六色光华中,必然还藏着无数等待他们共同解锁的惊喜。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这风还在耳边低语,无论前路有多少未知,都只会是场值得期待的旅程。
剑穗上的星纹玉珠轻轻跳动,与萧羽的箭鸣、雪瑶的珠音、柳媚的扇响、苏逸的琴韵、雷刚的斧声一起,在听风崖的余风中,谱写出新的乐章。这乐章里,有灵潮的狂暴,有共生的温柔,更有六颗心紧紧相依的暖意——这,便是他们最珍贵的修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