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湖天文台的凌晨,气温低至零下五度。陆则言裹紧冲锋衣,盯着观测屏幕上的“晚哲星”——那个形似“L&S”的光斑,在深蓝色的背景里持续闪烁,像一颗被宇宙亲手镌刻的印记。
“确认了,不是设备故障。”天文台的技术人员调出三组不同望远镜的观测数据,指着屏幕上重叠的光斑轨迹,“从昨晚十点到现在,光斑的位置基本稳定,亮度波动也符合天体表面的自然规律,排除了镜头反光或干扰的可能。”
苏晚捧着热可可,凑到屏幕前。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她摘下镜片擦了擦,重新戴上时,刚好看到光斑闪烁了一下——那一瞬间,“L”的轮廓似乎更清晰了些,像陆则言名字首字母的手写体。“会不会是‘晚哲星’表面的地质活动?”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比如陨石撞击形成的凹痕,刚好在我们观测的角度上呈现出这个形状?”
张院士站在旁边,手里翻着爷爷当年的研究资料复印件,闻言抬头:“有这个可能,但概率很小。你看这组数据,”他指着光斑的亮度曲线,“它的亮度变化周期是2小时15分,刚好和‘晚哲星’的自转周期一致。如果是固定的凹痕,亮度应该随自转呈现均匀的明暗变化,但这个光斑的亮度曲线里,有三次明显的峰值——分别对应昨晚你们发现它的时间、凌晨一点,还有刚才,这更像是某种周期性的能量释放。”
陆则言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爷爷的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那是爷爷2015年离开中科院后,在邻市天文台写的记录,其中一页被撕掉了小半,只剩下几行模糊的字迹:“冷湖……星痕……每12年……哈雷的尾巴……”
“冷湖的星痕?”苏晚凑过来,手指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爷爷当年来过冷湖天文台?”
张院士接过笔记本,眯着眼睛看了看撕痕:“应该是来过。1998年,我和你爷爷一起参加过冷湖天文台的筹建研讨会,当时他就对‘慧哲星’的观测很感兴趣,还说这里的观测条件是国内最好的,适合长期跟踪。不过他没跟我提过‘星痕’的事,可能是后来单独来的。”
天文台的老台长王爷爷听说他们在查“晚哲星”的光斑,特意从宿舍赶过来。他今年78岁,头发花白,手里拄着一根刻着星图的拐杖,一进门就盯着屏幕上的光斑,眼神突然亮了:“这个印记……我好像见过!”
“王爷爷,您见过?”陆则言立刻站起来,语气里满是期待。
王爷爷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奶茶,慢慢回忆:“大概12年前,也就是2012年,我当时还在负责夜间观测。有天晚上,我观测‘慧哲星’时,也看到过一个类似的光斑,当时以为是设备出了问题,没太在意,后来再观测就消失了。现在想想,那个光斑的形状,好像也是两个字母连在一起,只是当时年纪大了,没看清楚。”
12年的周期?陆则言心里一动,拿出手机查了2012年的天文记录——那年4月,哈雷彗星的碎片也曾近距离掠过“慧哲星”,和他们这次观测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难道光斑的出现,和哈雷彗星碎片的靠近有关?”他喃喃自语,“爷爷笔记里的‘哈雷的尾巴’,指的就是这个?”
苏晚突然指着爷爷笔记本撕痕的边缘,那里有一个淡淡的铅笔印记,像是半个星图:“你们看这里,撕痕下面好像有星图的痕迹,会不会是爷爷故意撕掉,把重要的信息藏起来了?”
张院士仔细看了看,点头:“有可能。你爷爷当年做事很谨慎,尤其是关于‘慧哲星’的研究,他总说‘有些秘密要等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才能揭开’。或许那撕掉的半页,就藏着光斑的秘密。”
接下来的两天,陆则言和苏晚几乎泡在天文台的观测室和资料室里。白天,他们跟着技术人员学习分析光斑的光谱数据,发现光斑的能量来源和“晚哲星”表面的星际尘埃有关;晚上,他们就坐在观测塔上,看着“晚哲星”在夜空中闪烁,聊起未来的计划——毕业后,陆则言想申请去中科院的天文研究所,继续爷爷的研究;苏晚则想考现当代文学的研究生,把“晚哲星”的故事写成一本书,让更多人知道爷爷和奶奶的爱情。
“等我们结婚了,就把家安在离天文台近的地方,”苏晚靠在陆则言怀里,风吹起她的头发,“每天晚上都能一起看星星,周末就去天文台做观测,像爷爷和奶奶一样。”
陆则言收紧手臂,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好,还要在院子里种一棵槐树,像邻市家里的那棵一样,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带着他在槐树下看星星,给他讲‘晚哲星’的故事,讲爷爷和奶奶的约定。”
周五下午,王爷爷突然找到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旧铁盒:“这是我在整理老员工宿舍的仓库时找到的,上面写着你爷爷的名字,陆明哲。当年他来冷湖时,好像住过这个宿舍,可能是他落下的。”
陆则言接过铁盒,入手沉甸甸的。盒子是军绿色的,上面锈迹斑斑,锁扣已经生锈,打不开。盒子的侧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猎户座图案——和爷爷藏钥匙的标记一模一样。“谢谢王爷爷!”他紧紧抱着铁盒,心里满是激动,“这肯定是爷爷留下的,里面说不定就有那撕掉的半页笔记!”
回到观测室,陆则言尝试用各种方法打开铁盒,却都失败了。张院士看着铁盒的锁扣,笑着说:“别急,这种老锁是星象锁,需要对准特定的星象才能打开。你看锁芯里有三个小孔,对应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只要把锁扣转到和当前猎户座的位置一致,就能打开了。”
陆则言立刻拿出星图,调整铁盒的角度。苏晚帮他拿着手电筒,照亮锁扣的位置。当锁扣的三个小孔刚好对准窗外猎户座腰带的方向时,“咔嗒”一声,铁盒开了。
盒子里铺着一层油纸,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半张撕下来的笔记,还有一枚小小的铜钥匙。照片里,爷爷站在冷湖天文台的观测塔下,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张星图,两人笑得很开心。半张笔记上的字迹,正是爷爷的:
“1998年4月12日,冷湖观测到‘慧哲星’的‘星痕’,与哈雷彗星碎片轨迹重合。星痕每12年出现一次,对应哈雷碎片的近地周期。2012年、2024年、2036年……每次出现,星痕的形状都会变化,像是在记录时光。最终的‘星语’,将在2061年哈雷彗星回归时揭晓——那时,‘慧哲星’会穿过哈雷的彗尾,星痕将拼成完整的图案。钥匙对应‘青海的眼睛’,那里藏着最后的约定……”
“青海的眼睛?”苏晚疑惑地看着铜钥匙,钥匙上刻着一个圆形的标记,像一只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张院士突然说:“我知道!‘青海的眼睛’是冷湖附近的一个废弃观测站,当年因为设备老化关闭了,现在很少有人去。你爷爷当年参与过那个观测站的建设,说不定把东西藏在那里了。”
陆则言握紧铜钥匙,看着窗外的“晚哲星”,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爷爷留下的这些线索,不仅是为了揭开光斑的秘密,更是为了让他们在2061年哈雷彗星回归时,完成一个跨越三代的约定。而那个废弃的观测站,就是解开这个约定的下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