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李延昊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道:“看来心儿是对爷有二心了,告诉我,将军生前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闻言,废物心里可说是五味杂陈,呸,一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东西,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贪欲,无所不用其极,遗憾的是父亲从未告知孩儿你李延昊是吾的主子。当然,这只不过是心里想想而已,岂敢说出口,在这强敌面前,废物还能怎样?最好的对策就是装聋作哑,坚定不移地坚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以柔克刚,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李延昊见他不是支支吾吾便是瞑目宁心,寂然不答,一副风骨峭峻之态,好生不悦,严厉呵斥道:“给爷回话。”
废物见他动了真气,亦是有些心慌,战战兢兢地回道:“爹爹一介草民,以出卖劳力勉强维生,岂解人之侮辱,既然处于艰难竭镢之中,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未尝不同,故己所不欲,勿以施于人也,存聊以卒岁之想,除了种地,打鱼捞虾,饲养牲畜,勉强度日,其余的真没见也。”
听他语无伦次,撒谎聊白,李延昊故作不悦,黑着脸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休再拖延,快把东西拿出来让爷看看,究竟是何物令心儿如此不舍。”
废物虽说心砰砰乱跳,但他表面依旧是一脸的茫然,故作钩头耸背的可怜样,道:“不是废物遮三瞒四,不识去就之分,而是不明白大人所要何物?请便罢。”
闻言,李延昊没与他客气,伸手向他劈来,他机智地一侧身,李延昊见他竟然能躲过自己的那一掌,知小丫头功夫不凡,便来了个黑虎掏心,废物的胸前被扯开了,秘籍落在了李延昊的手里,还有一册落在地上,两人为争夺那册秘籍又展示出各自的功夫,最终被李延昊抢了去。废物一急之下竟然忘了量力而为,扑上去想从李延昊手里夺回秘籍,却被一掌打出十几米,虽然他坚韧不拔,一战不胜则再战,再战不胜则三战,可李延昊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他使出浑身解数,不过是十战十败,既无成就,最终还落得个遍体鳞伤,费力焦心,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大获全胜的李延昊抢着书扬长而去,废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晃了两下才站稳,擦去嘴角上的血,暗自发狠道:李延昊,你这狗贼,溪壑无厌,欺我年小奈何不了你,待我长大成人,定要夺回祖上留下的宝典,取你的首级来祭奠姑奶奶。
因气自己无用,竟然没能保住姑奶奶用生命保护下来的稀世奇作,又加身上的伤势严重,躺在床上已两日水米不沾了,旁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姑奶奶逝世而伤心,都劝他人死不能复生,要往好处多想想。无论谁来劝说,他都一言不发,眼泪汪汪地望着房顶。
这可急坏了黄婆及三个哥哥,杨凡把废物的现况禀报了李延昊。
李延昊来到他床边,来回踱着,踱着踱着他冷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未必,就这样一事无成百不堪,岂有脸面见爹娘,悲乎哉。”便转身离去。
他的话激发起废物的斗志,让黄婆去给他弄点吃的。乐得黄婆直应:“哎,哎,这就去,这就去。”
那日袁凌风把润迅弄回去就告诫他,说话做事应三思而行,岂可无事生非?大人没有一丝对不起王夫人的地方,做人要讲良心,岂能过河拆桥,心存侥幸,谤伤大人也。润迅没搭理他,你是李延昊的夹袋人物,岂能不为虎作伥。
今日王润迅又找到夏逸昆带他来找废物,说是要一个安心,夏逸昆起初不愿,怕娘担心,可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又加上二人亲如手足,再则亦想为废物洗清不白之冤,所以让润迅在聚朋阁等候,他去把废物约出来,亦就在此同时,乔文等人也来到老宅,邀请废物去他才开的精武馆做那武教头。
闻言,废物乐了,“请我做武教头,岂不笑煞人也,使不得,使不得,在武学上我岂止是不会耳。”
夏逸昆进来正好听见废物回绝他等,夏逸昆一想,乔文不因人而异,反其道而为之,不会是单为了对废物的好奇,必定暗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与乔文等见礼后,便直接转向废物说:“表弟,愚兄有一位朋友想邀我俩在聚朋阁……”
未等他把话说完,黄公子把嘴一撇,“夏逸昆,礼多人不怪,你也算是出身世家,岂可这般不懂礼数,做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岂会不知礼坏乐崩之理,乔文公子早你一步邀请了张公子,君子岂可夺人之美也。”
另一个公子哥道:“夏逸昆莫在此无事生非,若想入门爷等不嫌,若想旁的休怪吾不客气了。”此言令夏逸昆开不了口,只好立在一旁等候。
废物再三推辞,不胜此责。乔文等人依旧胡搅蛮缠不肯离去,在这纠缠不休。
润迅等的不耐烦,便来到李家老宅,但被杨凡挡在了门外,暗里保护废物的郑清见这一杆子狐群狗党对废物存心不良,却又碍着乔文的面子只好去禀报李延昊。
李延昊闻信赶来,正好见润迅站在大门外,就随手就甩了润迅一个耳光,令郑清把润迅送回家。
他又呵散了乔文这群人,便骑马去了王宅。
王家,王母见儿子被女婿的人押了回来,心惊胆战地询问原因,郑清只是支支吾吾。就在此时,李延昊沉着脸进来了,接过话来说:“润迅虽说有了年岁,可那心遭猪油闷住矣,说话着三不着两,胡言乱语,撒布他姐夫一粒粟中藏世界。你老还靠他养老送终、光宗耀祖,我看难其呼。”
王老太太一听着实吓得不轻,要给他下跪赔罪。李延昊搀扶起他来说:“岳母,赔罪就免了,小婿只是想让润迅知那轻重缓急,人情冷暖,识时务者为俊杰,若羽蹈烈火,入则焦没耳,到时莫要说姐夫没提醒他。”
润迅硬着颈子不服道:“我润迅虽说贫贱,可不吃那嗟来之食,是我不识时务,还是你下流无耻,坏了良心,把我姐姐来坑害,要我与你们猫鼠同眠,上下和睦,莫想矣。我倒要问问那小贱人羞亦不羞,就真的那般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吗?”
闻润迅肆言詈辱李延昊,老太太跌脚捶胸哭道:“逆子啊逆子,我怎养了你这样一个四六不通的混账,你姐夫为了你把心都操碎了,供你读书四五年,银子白花了,诗书你是一窍不通,让你念书你就心不在焉,学的东西通通还给了先生,四书五经你是一句亦记不下,说对那诗文没兴趣,要弃文习武,你姐夫又让人传授你武艺,可你武德甚糟,醉酒失德打死人,人家告官要你偿命,你姐夫四下为你打点,到处给人磕头作揖,破费了多少银子才把你从死牢里捞出来,送你到杨将军帐下学做事,现在又把你要回来,在宝鸡给你谋了一个七品县令,咋说也是一方父母官了,可说是长了我王家的脸。”
王润迅冲着李延昊冷笑道:“衣冠禽兽,莫在此装模作样装好人,你扪心自问,你做这些是为了我王润迅?不是私利作祟?滚!”
王老太见儿子不知转弯,要硬上,若得罪了这尊大佛王家有罪受了。气得上去给了儿子两下,“孽子,气煞我也,你是猪油蒙了心听外人挑唆,想当年你大哥把家败了,若不是你姐夫这些年的照应,我孤儿寡母有谁来可怜?润迅啊,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岂不是要气死你的亲娘,从今往后你若还去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娘就不活矣,娘去阴间与你爹爹说道说道。你好生思一思想一想,你在外面胡说八道,你到底对得起谁啊?”
王润迅依然不服,硬着颈子道:“娘,你是被他迷了心,忘了此人穷凶恶极之本性,当年娶姐姐他便没安好心……”
李延昊一直坐在上位没说话,看着王润迅娘俩,见这小子不醒悟不说,还变本加厉,恶言攻击,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延昊起身朝着他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
王润迅疼的脸色苍白,撑了两下没能起来,李延昊上去又是一脚,把他踢的飞起来又重重砸在地上,就这两脚,差点要了王润迅的命。
王老太见儿子躺在地上已奄奄一息,而女婿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噗通一下跪在了李延昊面前求饶道:“姑爷,请看在老妇的薄面上饶了这畜生,亦好让他那九泉下的姐姐安息,老妇求你了。”
李延昊阴鸷笑道:“面子是双方互给的,老太太何曾给过小生面子?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既然老太太都不为儿女的将来着想,言而无信,为所欲为,那就休怪晚辈无情了!”
王老太把额头磕得嘣嘣响,“老妇知错了,老妇知错了,老妇这一时糊涂,还望姑爷看在我孤儿寡母的面上,饶了犬子。”说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亦全然不觉,一下一下把额头往下磕。
缓缓睁开眼的王润讯见他娘如此卑微地给李延昊磕头求饶,痛心疾首,可此时的他四肢如散了架一般,疼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又岂能阻止得了这畜生施暴,只有在心里呐喊,畜生你等着,我王润迅总有一天要让你这畜生百倍偿还……此时的他倍感悲哀,是儿子无能令娘亲受如此大辱,他紧闭双眼咬牙不语。
见娘老泪横冲,一把鼻涕一把泪寻死觅活地数落自己的不是,强逼他与李延昊赔罪,心里虽说不服,觉着窝囊,可一想娘的不易,要六旬的人了依然要为儿女操心,为人之子的他年已二十有余,不但无力为娘分忧解难,反令娘为自己挂肠悬胆,只好暂且把怨恨咽下,他趴在地上,向李延昊道歉道:“姐夫,润迅错了,不该谤伤姐夫,往后不会了。”
李延昊让郑清把他扶了起来,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咎既往。以后说话行事要前思后想方可出手,否则,一动不如一静,已老大不小了,要安家立业的人了还这般顾头不顾尾,让娘为你操心?”
润迅心里好恼,暗骂,豺狼当道、黑白颠倒、昧地瞒天、谄佞奸僻者反而指责伸张正义者瞒心昧己、信口开河、毁谤他人,我润迅若不把这怨恨报,妄在人间走一遭。偷望一眼白发苍苍的娘,又把那怨气压了压,声称:“姐夫的教诲,润迅已铭记也,从此不再做那小泼儿行那虎头蛇尾的事了。”
李延昊听他诺诺连声今后不会了,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的悔意,不想再难为于他,假惺惺地安慰了老太太两句,吩咐郑清搀扶润迅到床上后,去给他请个医生,就离开王家回府了。
老太太坐在床边,见儿子脸色蜡黄,疼的直冒虚汗,心疼不已,原本要训他两句,也罢了,对儿子说:“做人要知好歹,你姐夫对我王家有槁苏暍醒之恩,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可人与人之间依然是弱肉强食,官官相护,强抢豪夺,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儿啊,怎么又犯起剖腹藏珠的脾气来了,一切事务在生命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夫多妻,逞妍斗色,必然之事,拚的就是娘家,比的就是权势,说别的那都是蒙人的鬼把戏,岂能信也?”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这样鄙视我王家,我岂能与他罢休。”痛得脸色苍白的润迅虚弱地说。
王老太叹息了一声:“作孽啊。”便老泪横流,抽泣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润迅见娘这样伤感,紧急改口道:“娘莫再伤心了,孩儿听了。”
王老太抬起手擦去泪水道:“这就好,在这人圈里,你姐夫能做到这样亦颇是难得矣,该帮的帮了,该做的做了。你亦老大不小了,该醒事了,现今二者不可兼得,虽然此番做法残酷一点,且犹如宿莽之冬生不死或遇冬不枯也,毕竟还能避开危险,比糊涂蛮干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