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坪上，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一边是两位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却眼神狂热、中气十足的圣人长老，正对着三位年轻弟子咆哮怒吼，恨不得他们出手再重一点。
“用力！你是在给老夫刮痧吗！”
“那个姓李的小子，你拳头能不能再快点！没看见老夫的道伤都快自己愈合了吗！”
另一边，是李道一、王腾、柳如烟三人，他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着眼前这两位比自己还积极的“沙包”，世界观正在被反复重塑。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攻击圣人，而是在给两位饥渴难耐的大汉……搓澡。
而且，是嫌他们搓得不够用力的那种。
“大师兄……这……”李道一抽空回头，看向一旁抱胸而立，面无表情的石昊，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这培训，真的没问题吗？
石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一直默默观战的叶凡、姜太虚和洛神雪三人。
“你们三个，看明白了吗？”
三人身体一僵。
姜太虚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师兄的意思是……打人要专打脸，骂人要专揭短？”
他看出来了，石昊指导的那些攻击点，全是两位圣人长老最不愿提及的糗事和旧伤。
洛神雪则秀眉微蹙，冷冷道：“是让我们学会利用敌人的弱点，以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伤害。”
她看到的，是战斗的技巧。
唯有叶凡，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位圣人长老身上，在每一次被击中“道伤”后，便会自主流转修复的那一缕缕微弱的帝经法则，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石昊，无比郑重地躬身一礼。
“大师兄，我悟了！”
“这不是惩罚，也不是羞辱。”
“这是师尊的无上阳谋！是以攻为守，以破为立！是在用我们之手，为他们重铸道基！”
叶凡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李道一、王腾、柳如烟三人脑海中炸响。
三人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
他们猛地看向那两位虽然狼狈，但气息却肉眼可见地在节节攀升，甚至隐隐有突破迹象的圣人长老。
一个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念头，浮现在心头。
原来……我们才是工具人？
我们累死累活，是为了帮他们疗伤，助他们突破？！
一种比刚才被石昊支配时，更深的挫败感与荒谬感，涌上心头。
石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还算不笨。”
“师尊说过，青竹峰的资源，不能浪费。”
“既然是沙包，就要有沙包的价值。既然是陪练，自然也要有所收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已经呆滞的六人，缓缓道：“师尊将帝经打入他们体内，却又封印了大部分威能，只留下一丝生机。他们体内的旧伤与道痕，就像堤坝上的裂缝，每一次精准的攻击，都是在帮助他们冲开淤塞，引帝经之力去修复、去重塑。”
“对他们而言，这是伐毛洗髓的无上机缘。”
“而对你们而言……”石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可以肆无忌惮攻击圣人，研究圣人法则运转，磨砺自身战技的机会。”
“这是双赢。”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是惩罚吗？”
轰！
所有人的大脑，都嗡的一声。
双赢！
原来这才是真相！
这一刻，他们再看向竹屋的方向时，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崇拜与敬畏。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腕！何等恐怖的布局！
将敌人抓来，榨干他们宗门的底蕴，再将他们变成陪练的沙包，同时还能让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顺便培养自己的弟子……
这已经不是仙人跳了。
这是把仙人抓来，卖了，还让仙人帮着数钱，数完钱还得说一声“老板大气”！
“我明白了！”李道一第一个反应过来，双目赤红，那是一种错失了几个亿的懊悔与狂热！
他刚刚竟然还在划水！还在留力！
他浪费了多少感悟圣人法则的机会！
“长老！得罪了！”李道一爆喝一声，整个人气势攀升到顶点，再次朝着赵天印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只有对力量的渴望！
“来得好！”赵天印不惊反喜，竟主动迎了上去，将自己的“罩门”送到了李道一拳下！
王腾和柳如烟也同时醒悟，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场面变得更加热烈。
叶凡、姜太虚、洛神雪三人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互殴景象，眼都红了。
凭什么他们能打圣人，我们就只能看着？！
姜太虚第一个忍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到石昊面前，满脸谄媚地笑道：“大师兄！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呢！我们也要加入培训！”
“对！我们也要为师弟师妹们的进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洛神雪也罕见地放下了高冷，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
叶凡没说话，但他握着剑柄的手，已经青筋暴起，眼神中的战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石昊看着他们三个，摇了摇头。
“你们？”
“不行。”
三人顿时如遭雷击。
“为什么？！”姜太虚急了。
石昊指了指地上那两位圣人。
“他们是‘新员工’，有‘新手保护期’和‘岗前福利’。”
“你们三个，是‘老员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得加钱。”
叶凡、姜太虚、洛神雪：“？？？”
加钱？
加什么钱？
就在这时，竹屋中，陆长风那慵懒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石昊，把新颁布的《青竹峰弟子薪酬与绩效考核暂行管理办法》给他们念念。”
石昊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始宣读：
“第一条：凡我青竹峰弟子，可通过完成师门任务、或上交有价值的功法、天材地宝，换取‘贡献点’。”
“第二条：贡献点可用于兑换修炼资源、功法、以及……‘定制化培训服务’。”
“第三条：圣人级陪练服务，基础套餐，一百贡献点一炷香。”
“第四条：陪练服务可指定攻击部位、可选择‘修复道伤’、‘重铸根基’、‘感悟法则’等多种增值项目，价格另议。”
“第五条：叶凡、姜太虚、洛神雪三位弟子，鉴于你们前期表现优异，师尊特批，赠送你们每人一百贡献点，可用于体验‘一炷香圣人陪练套餐’。”
“体验结束，后续服务，自行充值。”
石昊念完，整个竹林坪，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叶凡三人，呆呆地听着这堪称魔幻的“管理办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薪酬……绩效……贡献点……
充值？！
他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真的是修仙宗门，而不是某个黑心企业的洗脑现场？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两位被揍得嗷嗷叫，气息却越来越强的圣人长老身上时。
真香！
这哪里是黑心企业！
这分明是业界良心！是天大的福利！
一百贡献点，就能买一位圣人陪自己打一炷香，还能顺便研究圣人法则，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东域的老怪物们怕不是要挤破头来充值！
“大师兄！我充值！我马上就充！”姜太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大堆他之前历练所得的宝贝。
“我这里有万年冰心髓！还有一块王者兵器的残片！能换多少贡献点？”
“我这里有《神皇经》的残卷！”洛神雪也不甘示弱。
叶凡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那柄跟了他多年的长剑，递了过去。
“大师兄，我这柄剑，虽然材质普通，但蕴含了我毕生所学之剑意，我想用它，换一炷香的时间！”
他想通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要在这场“培训”中，孕育出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剑道！
看着瞬间开始“内卷”的三人，石昊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师尊。
用最简单的方式，就激发了所有人最大的潜力。
而此时。
竹屋中。
陆长风正惬意地躺在摇椅上，看着系统面板上，那刚刚签到获得的一大堆奖励。
【叮！恭喜宿主完成每日签到！】
【获得奖励：帝经《虚空经》！】
【获得奖励：仙植‘悟道古茶树’一株！】
【获得奖励：十万年修为！】
【获得奖励：仙帝级阵法《周天星斗大阵》图纸一份！】
……
陆长风随手将那本《虚空经》扔到一边，准备等会儿给姜太虚当“绩效奖金”。
他的目光，落在了系统新弹出的一个任务上。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收服多名‘天命之子’，并开创了‘付费陪练’的全新商业模式，‘宗门养成’支线任务开启！】
【任务名称：第一次公开招募】
【任务内容：青竹峰的‘高端陪练服务’已初具雏形，但客户群体过于单一。请宿主面向整个东域，公开发布一则招募令，招募十名‘外门体验弟子’。】
【任务要求：体验弟子资质不得低于皇级，且必须身负至少一种‘主角光环’。】
【任务奖励：？？？】
陆长风看着这个任务，嘴角微上扬。
公开招募？
还要求身负“主角光环”？
系统这是嫌他手里的韭菜……啊不，是栋梁之材，还不够多啊。
“有点意思。”
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穿透了竹屋，穿透了青云宗的护山大阵，看向了山门之外，那片被赵无极列为禁地的区域。
那里，正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助一件可以隐匿气息的圣人兵，悄悄地潜入了进来。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那座由两大圣地底蕴堆积而成的……宝山！
陆长风笑了。
“看来，第一批‘体验客户’，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