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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能够感知到幼驯染心底掩藏着的那份惊心和迟疑,但他还是选择残忍的戳破真相。
那个他们只要细细推测,就能够得出的最大可能性结论。
“如果说琴酒之前出国时没有特意约束,所以风和君才能趁这个机会离开组织自由行动……”
“那么在琴酒高调解决赤井秀一,来宣扬自己回归的现在——他为什么还像是没有发现风和君离开了一样按兵不动?”
“hiro,你我都清楚,那个人压根没有怜悯之谈。”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诸伏景光只要想想那仅剩的答案就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琴酒当然不着急去寻找自家飞走的金丝雀,因为这只金丝雀本就羽翼伤损,况且爪上还绑着坚固无比的铁链。
君风和又能飞去哪儿呢?
就像青年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早就没有家了。
现如今这一次又一次猝不及防实施在青年身上的折磨,何尝不是琴酒居高临下的无声警告?
——你最好自己回到我的身边来,否则,眼下就是负隅顽抗的代价。
诸伏景光不期然想起上次青年被自己带回安全屋时的情景。
那一次,琴酒只是为了测试他是否对青年抱有异心,就把中了药的青年送到了他手中。
如果那次不是他及时停手……甚至说,如果琴酒是把青年送到别人身边用作试探……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骨缝里都冒出了万丈冰川般的深切寒气。
是了,那个人根本不在乎青年是否能活得长久,他也不在乎青年是否会在他的默许下被他人轻辱。
只不过是脏了的宠物,要是到时候嫌弃,那就抛弃掉好了。
什么青年是琴酒的软肋,就那个眼里只有杀人的杀胚?
就算其他人都津津乐道的一起八卦着这种话,诸伏景光也都从来没有相信过这种离谱谣言。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袭来的不明药效,以及药效发作时,谁也不知道恰好守在风和身边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降谷零想起上次在街头撞见的青年遇险的那一幕,低声喃喃。
“可能会是在陌生人面前,又或者是在某种危险情境之下……”
诸伏景光也被这样险恶的心思惊到冷汗遍布全身,他想起明显对青年有意的两位警校同期。
“也可能是在某些本就对青年心怀不轨的人眼前……”
如果真像君风和曾经所说的那样,当时萩原研二会做出那种异常举动,是因为他身中敏感药剂,因而做出了某些叫人误解的反应——
那要是当时琴酒选择注射的,真的是那种方面的药剂呢?
别说萩原研二了,诸伏景光自己上次都差点冲动行事。
琴酒这种举动,毫无疑问就是在逼青年做出抉择!
——青年到底是在外头坚持那份所谓的“自由”,从而将自己陷入不知如何危险的境地?
还是乖乖回到组织,认命接受他琴酒的“关照”?
“那个禽兽!”
降谷零靠在沙发边,闻言抬手按住全身颤抖的好友。
后者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情绪带动身躯展现出了具象化怒火,恨不得立刻去把罪魁祸首焚烧殆尽,连骨灰都不剩半点。
降谷零心底又何尝好受。
如果说诸伏景光还能以失散已久的幼驯染身份站在青年身边予以慰藉,那他降谷零时至今日,也仍旧被满心警惕的受伤青年排斥在外。
就连想要保护青年的一颗真心,都无法光明正大的告知吐露。
金发青年每每思及此都眉眼黯然,却在此刻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还要安抚身边的挚友不要轻举妄动。
“琴酒的账,我们会让他一点一点还回来,但是hiro,在我们彻底能够杀掉他之前……”
降谷零闭了闭眼,极其艰难的吐出那叫自己心碎欲裂的言语。
“我们必须决定,要不要让风和君尽快回到组织。”
诸伏景光豁然抬眼:“那是该风和自己做决定的事!”
“更何况——”
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漫上了一层血色水汽,仿若于荆棘囚笼中进退维谷只能嘶吼着愤怒的悲戚野兽。
“就算风和他回到琴酒身边,琴酒难道就会看在他听话的份上放过他吗?”
“那个刽子手不会!他只会更加不知节制的在风和身上发泄!”
“那难道hiro你要变成第二座牢笼,为了不让风和君在不知名的地方受到伤害,就从此将他困在自己眼皮底下吗!”
降谷零终于也忍不住自己胸腔里四处冲撞的激烈情绪,几乎是低吼着倾泻出这句质问。
“就算你有本事,有能耐,能把人顺利保护在手底下……”
他一字一句:“你一个卧底,又能护他多久?”
“找不到人的琴酒只会愈发行事肆意,只要有那串锁环在,哪怕你把人藏去天涯海角——琴酒也都有着随时能够取他性命的手段!”
“你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他绝望道,“难道就为了亲眼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吗?”
“那要怎么办!”
“要我亲手把他送回地狱,然后一边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计划,一边眼睁睁看着他被折磨得丧失活下去的欲望、完全不成人样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降谷零的怒喝戛然而止。
他怔然看着沙发上抬起头来的好友。
诸伏景光眼角已然坠下一行泪痕,温秀脸上极为少见的怒不可遏甚至已经可以被称作歇斯底里,蓝灰瞳仁快要碎裂成泥泞的海。
这个向来温柔却固执的青年,此刻连灵魂都伤恸到悲鸣不止。
从未见到过他这般模样的降谷零陡然间心神剧颤,一把捂住了自己颓然的脸。
“抱歉。”
他嘶哑着嗓子,悔恨又苍白。
“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