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的许可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落在预定的棋盘
并未在珠手诚的心湖中激起意外的涟漪。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冰冷面具下那颗在责任与情感间精准权衡的心。
Ave mujica 能够从最初的构想挣扎着存续至今直至拥有如今的影响力,丰川祥子作为领导者的这份对合理要求的认可与理解,正是关键所在。
个屁。
主要是听诚酱的劝。
毕竟维系这个由五个带着各自伤痕与秘密的少女组成的复杂整体远非仅仅依靠精湛的演奏就能实现。
那些潜藏在舞台光芒之下的细微却危险的人际裂痕。
内部难以调和的张力。
大部分都是由他珠手诚在暗处悄然抚平疏通乃至利用。
才使得这艘看似华丽的危船得以继续航行。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Valorant’节奏和价值因此下跌的话,”
丰川祥子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思绪中拉回,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分析,但那份刚刚流露过的纵容底色尚未完全褪去:
“我自然没有意见。”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流动的夜景。
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若叶睦那张总是缺乏表情却会在珠手诚身边显露出罕见生气的脸庞。
对于这位自幼相识的发小。
丰川祥子内心始终怀有一份复杂的歉疚与后知后觉的珍视。
尤其是在经历过 crychic 的破碎并意识到自己当年的决绝也曾无声地伤害过那个总是沉默跟随她的女孩之后。
这份想要弥补想要守护的心情便愈发清晰。
她不愿再看到睦被任何外界不公的标签所定义或伤害。
因此珠手诚此刻的提议将解开面具的压台位置留给若叶睦。
等待她仅仅作为若叶睦本身被世界认可的那一天恰恰精准地触碰到了丰川祥子内心柔软且私密的一角。
这个提议,能够在丰川祥子这个真实的承载着过往与情感的身份层面,得到她全然的认可。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oblivionis,终究只是舞台之上的丰川祥子。
是她在绝望中为自己锻造的铠甲,是引领乐队前行的旗帜是冰冷无情的戏剧核心。
但铠甲之下,旗帜之后核心之内。
依然是那个会为发小忧心会因伙伴的体贴而动摇,背负着家族阴影与过往遗憾的名为丰川祥子的少女。
珠手诚的提议与其说是对乐队策略的修改,不如说是对丰川祥子内心诉求的一种呼应。
他看到了她铠甲下的软肋,并提供了守护这片软肋的方式,哪怕这种方式,正好和他的计划一致。
没有人能够一直用赤诚的心脏去面对所有的情况的,丰川祥子也知道这一带你。
“我明白。”
珠手诚的回应依旧简短,没有多余的保证或煽情?
仿佛那潜在的风险不过是计划中一个可以计算的变量。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一种达成了某种深层共识后的松弛的宁静。
车辆平稳地驶过最后一个路口,向着他们共同的也是各自独立的居所驶去。
“那个人怎么办?”
珠手诚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打破了车厢内刚刚建立的宁静。
他指的自然是那个在直播中为了收视率不择手段最终捅下娄子的主持人。
丰川祥子闻言,并未立刻回答。
她将目光从窗外流转的霓虹中收回,落在自己交叠的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上,指尖无意识地相互轻点。
面具早已重新戴好。
但此刻她的姿态更像是丰川祥子在思考而非“oblivionis”在裁决。
“那个人怎么办?”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珠手诚的问题,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片刻后她轻轻摇头给出了判决:
“无所谓,罪不在他。”
这个回答,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
或者说是一种源于自身经历的对现实残酷规则的深刻认知。
她丰川祥子也曾从那个位置狠狠跌落,经历过身无分文不得不依靠推销啤酒和廉价点心维持生计的窘迫。
她太清楚在生活的重压之下,人是何等容易变成不择手段的生物。
为了一个机会为了往上爬为了仅仅是过得更好这样一个朴素的愿望,很多人都愿意铤而走险。
哪怕明知会冒犯他人会触及禁忌。
那个主持人,在她眼中,不过是在这条荆棘路上挣扎的无数身影中的一个。
他的僭越和疯狂与其说是针对她个人,不如说是被收视率业绩乃至生存压力扭曲下的本能反应。
就像是点了护航的三角洲老板有时候会和鼠鼠共情一样。
看到的并不是具体的人,而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他自有他的报应。”
丰川祥子补充道,声音依旧平淡: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他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这,已经足够了。”
她不需要亲自出手现实的规则自然会惩罚那个逾越者。
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比如如何应对即将因她身份暴露而掀起的真正的狂风巨浪。
相比之下一只受惊失措前途未卜的臭老鼠实在不值得她再多投注一丝一毫的精力。
珠手诚对于她的决定似乎毫不意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