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语气没什么起伏：“聚灵珠？没听过。不过这秘境里灵脉特殊，或许真有宝贝。你要是找到了，自己留着。在这里，谁也靠不住。”
她转身走了，没再看苏离一眼。
“磨蹭什么！”药老的声音突然炸响在田埂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敲，几条蛊虫“沙沙”爬向苏离和林晚晴，“凝魂草要是枯了，今晚就喂你们吃蛊虫！”
林晚晴脸色一白，没再管苏离，自己提着水桶就往晨露凝结的草叶走去，只丢下一句：“赶紧干活，药老杀人不眨眼，别连累我。”
她的背影绷得很紧，随时都在高度防备，完全没有同门间的关照。
苏离蹲在地里，指尖碰到凝魂草的根须，就觉出不对。
草叶下的泥土里，藏着细小的虫卵，正随着她的触碰轻轻蠕动，散着极淡的邪气。
林晚晴提着水桶过来，泼水声“哗啦”响，水花精准地溅在苏离手边的草叶上，把她刚要触碰虫卵的手指打湿。
“别乱碰，凝魂草的汁液有毒。”她语气冷淡，像是在提醒一个陌生人，眼里却闪过一丝狠劲。
苏离缩回手，看着指尖的水珠，心里却明镜似的。
大师姐不是在提醒她，是在阻止她发现虫卵的秘密。
夜幕降临时，黑影送来两碗糙米饭，碗边都豁了口，咸菜发着霉味。
林晚晴接过自己的那份走到角落，背对着苏离吃起来，没说一句话，更别提分享食物。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享的，虽然顶着同门的名头，实际却是陌生人。
身处与天争命的修仙界，相识多年的兄弟都不一定靠得住，何况她们这种关系。
苏离接过碗，指尖碰到碗沿时一顿，上面沾着点白色粉末，和她从前在蚀骨堂据点见过的迷药粉很像。
“林师姐，您在南疆多年，见过青丘玉佩吗？”苏离主动开口，“我听说那玉佩能驱邪，说不定能帮我们感应蛊虫。”
林晚晴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捂住胸口，随即又恢复淡漠：“没见过。你的东西自己收好，别指望别人帮你保管。”
她说完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苏离要追问，草棚外突然传来“沙沙”的爬动声，像无数小虫子在地上窜。
林晚晴脸色骤变，回头瞪了苏离一眼，眼神凶狠地示意她别出声，完全是防备的姿态。
“是药老的监视蛊。”她传音给苏离，却没凑过来，隔着半米远提醒，“敢出声就等着被蛊虫啃咬吧。”
苏离分明看见，她的手指在袖筒里快速结印，像是在给什么东西发信号，完全没打算和苏离通气。
等蛊虫爬远了，林晚晴立刻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躺到草堆最里面，背对着苏离：“我习惯早睡，别弄出动静。”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拒绝交谈的意味很浓。
苏离摸出胸口的青丘玉佩，本应温润的玉面，此刻隐隐发烫，这是遇到危险时才会有的警示。
她悄悄转头，观察四周。
月光透过草棚的缝隙照进来，有丝光亮正好落在林晚晴的后颈上，那里有个极淡的黑色印记慢慢浮现，和蚀骨堂弟子的标记有七分相似。
第二天一早，苏离被争吵声惊醒。、
她扒着草棚的缝隙往外看，林晚晴正和个黑影争执，地上的水桶翻了，晨露洒了一地，凝魂草的叶子黄了一大片。
“我浇的是干净的晨露！怎么会把草浇黄？”林晚晴气得眼圈发红，攥着拳头的手却在发抖，“你别血口喷人！”
黑影冷笑一声，手里的锁链甩得“哗哗”响：“药老说了，这片草归你管，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责任！跟我去见药老，看他怎么处置你！”
苏离刚要冲上去，就被林晚晴用眼神狠狠剜了一下，那眼神里全是“别多管闲事”的警告。
她看着黑影拽着林晚晴往木屋走，心里的疑云堆成了山。
就算彼此不熟，同属流云宗总该有几分香火情，可大师姐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她帮忙。
她快步跑到那片发黄的凝魂草前，就闻到一股极淡又极熟悉的气味。
是蚀骨堂的腐心水，能悄无声息地毁掉灵草，还会留下和魔气相似的痕迹。
苏离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猛地抬头，正好看见林晚晴被拽到木屋门口。
她望着苏离，眼神里没有求助，只有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随即就被推进了木屋。
直到月上中天，林晚晴才被黑影拖回草棚。
她的素白衣袍被血浸透大半，裸露的小臂上布满细密的噬心蛊留下的咬痕，红肿得吓人。
她没看苏离，也没哼一声，倒在草堆上就不动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苏离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摸出瓶玄清真人给的疗伤丹。
她才靠过去，林晚晴就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全是警惕：“别碰我。”
“这是疗伤丹，能缓解蛊毒疼。”苏离把药瓶放在她手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同属流云宗……”
“在这里，别谈同门。”林晚晴打断她，抓起药瓶倒出两粒吞下去，又把空瓶扔回来，“丹药我记下了，以后别再给我东西，免得被药老看见，连你一起罚。”
她说完就侧过身，后背对着苏离，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天亮后，药老会给你派新活。”
果然，天刚亮，药老就带着黑影来了。他扫了眼林晚晴的伤，没当回事，指着秘境深处的方向对苏离说：“从今天起，你去照料雾隐花，就在那边山坳里。”
苏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雾气缭绕，只能隐约看见成片的淡紫色花苞，正是秘境的核心区域。
她正要应下，林晚晴就抢先开口：“药老，雾隐花需要晨露浇灌，我负责浇水，正好和她搭个伴。”
苏离惊呆了！
大师姐是她见过的最善变的人。
明明是她说的保命，她自己却在那儿作死。
她自己表现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现在又要求和自己一起劳动。
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