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光。
五铠的铠甲光芒被压制,变得暗淡。
“这什么鬼地方?”黑犀的声音沉闷。
他手中的流星枪枪尖,水流的能量光效几近熄灭。
“小心!”风鹰提醒,“重力不对劲。”
他话音刚落,雪獒一个趔趄,差点跪倒。
“妈的,”他骂道,“身体像灌了铅。”
炎龙尝试催动火焰,刀身上只有几缕微弱的火苗。
“五行元素之力被压制了。”他声音凝重。
“不止是五行元素。”地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喘息,
“我的感官也被干扰了。”
他蹲在屋檐上,眼前的景物在扭曲,重叠。
牌坊下,神父的身影模糊不清,像一团融化的影子。
他抬起手中的拐杖,轻轻点地。
“咚。”
黑暗中,无数道猩红的眼睛,骤然睁开。
“吼——!”
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数十头形态各异的、由黑雾构成的怪物,从扭曲的建筑阴影中爬出,扑向五人。
“杀!”炎龙爆喝,当先冲上。
手中的机械赤红长剑与烈焰刀齐齐斩出,只带起几道微弱的火星。
刀锋砍在黑雾怪物身上,如同斩入棉絮,毫无着力感。
怪物反口咬来,炎龙只能狼狈地侧身躲闪。
另一边,黑犀的流星枪刺出,同样穿透了怪物的身体,却没造成任何伤害。
怪物的手爪却实实在在地抓在他胸甲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溅起一串火花。
“物理攻击无效!”雪獒大喊,震雷斧横扫,带起的电光也微弱不堪。
五人瞬间陷入苦战。
这些黑雾怪物仿佛没有实体,五行铠甲的力量对它们效果甚微。
而它们的攻击,却能实实在在地造成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风鹰在空中辗转腾挪,风鹰剑划出数道剑光,也只是将雾气斩得更散,下一秒又重新聚合。
“第一诫,”
神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布道般的咏叹调,
“不可贪婪。”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牌坊上的三个大字“寂风镇”,开始扭曲,滴落墨汁般的黑色液体。
液体在牌坊下汇聚,化为一尊三米多高的无面石像。
石像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锤。
“咚。”
石像迈开腿,冲向了五铠。
“第二诫,”神父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可嗔怒。”
就见黑暗深处,一道诡异的幽然绿火冲天而起,化成巨大的四足双翅的西方火龙。
这罪罚之火所化的巨龙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双翼一振,俯冲而来。它没有实体,却带着灼烧灵魂的高温。黑犀首当其冲,被龙翼扫过,漆黑的铠甲上瞬间浮现出大片焦痕,发出一声闷哼。
“轰!”
无面石像的铁锤砸落,地面龟裂。雪獒横起震雷斧格挡,被那股纯粹的巨力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发麻。
“这些东西,能伤到我们!”地虎在屋顶急声示警。
“第三诫,”神父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宣判,“不可痴绝。”
话音落下,整个无光之界猛然一震。黑暗的街道上,凭空伸出无数双惨白的手臂,如同从地狱深处探出的鬼爪。它们抓向铠甲的脚踝,冰冷、黏腻,不断拉扯,迟滞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五铠彻底陷入了绝境。贪婪石像的重锤势大力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嗔怒火龙在空中盘旋,喷吐着灼烧灵魂的绿炎,让人防不胜防。痴绝鬼手则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他们的行动。
再加上那些物理攻击无效的黑雾怪物,五人被分割开来,各自为战,狼狈不堪。
“可恶!”地虎一刀劈散一只黑雾怪物,转身又被石像的锤风扫中,踉跄后退。
“必须想办法破掉这个领域!”
风鹰在空中躲避着绿炎,试图寻找阵法的核心,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神父的声音再次响起,
“英雄们,你们在恐惧什么?”
黑犀刚用枪柄砸开一只缠住脚踝的鬼手,动作猛地一僵。
“你们在恐惧自己的无力,”神父的声音仿佛能钻进人的脑髓,
“恐惧自己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一场弱者的自我满足。”
“闭嘴!”
雪獒怒吼,一斧劈开石像的手臂。
石块飞溅,却在下一秒又重新聚合,
铁锤带着更沉重的风声砸落。
“咚!”
雪獒被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发麻。
贪婪石像的重锤坚不可摧。
嗔怒火龙在空中盘旋,无法克制。
痴绝鬼手则死死缠住他们的行动,难以摆脱。
这就是人性的贪嗔痴三毒。
黑犀的流星枪被一只鬼手缠住,
他怒吼着发力,将鬼手连同一块地皮扯起,甩向冲来的石像。
石像不闪不避,一锤将鬼手砸得粉碎,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
地虎在屋顶高速穿梭,试图找到阵法的破绽。
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扭曲,屋檐变成了流动的墨汁,脚下的瓦片软得像沼泽。
风鹰躲避着火龙的吐息,手中风鹰剑划出的剑光越来越微弱。感觉空气变得黏稠,仿佛陷入蛛网。
五人被彻底分割,各自为战。
“炎龙!”风鹰在通讯频道里急声呼喊,
“队长!想想办法!”
炎龙没有回应。
他一刀劈散眼前的黑雾,喘着粗气。
四周的景象在他眼中开始扭曲、剥离。
他看到了。
天空被血色染红,大地龟裂,无数壁垒都市化为废墟。
百姓流离失所,在废土中哀嚎。
而那道品红色的身影,静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紫色的信号晶石闪着不祥的光。
他身后,站着一排排眼神空洞的铠甲。
有刑天,有风鹰,有黑犀....甚至有他自己。
“炎龙,”帝骑的声音平淡,却响彻天地,
“杀了他们。”
他身后的“自己”动了,烈焰刀毫不犹豫地斩向了风鹰。
“不...”
焱南愣愣看着,心中默默运转火曜诀的他,自然是清除眼前的...应当都是幻觉,又喃喃道,
“不可能是这样...”
“帝骑...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眼前的景象却再次变化。
他又回到了北天府。凤千羽坐在王座上,眼神冰冷。
“焱南,你的正义,一文不值。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你要救的流民们,因为弱,所以该死。”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焱南拧眉,
“府主当时不是这么与我说的...”
画面破碎。
他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的流浪者,行走在无尽的废土上。他看到流民被“净化部队”屠杀,看到孩子在怀中咽气。他想出手,身体却动弹不得。
“你又能做什么?”
神父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充满了讥讽。
“你连北天府都改变不了,只能像条狗一样四处流浪。你救得了谁?一个?十个?这天下千千万万的苦难,你这弱者,又能改变什么?”
“你所谓的坚持,不过是又一次的逃避!”
“身为队长,你无法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身为火行,你的火焰连黑暗都无法驱散。”
“你,配当什么英雄?!”
“你又要逃避吗?
像两年前那样,无法改变北天府的你只能到处流浪!
如此弱小,你、到底算什么英雄!”
“我....”
焱南的身体猛地一颤,握着刀的手指关节发白。
眼前的幻象愈发真实,风鹰的剑刺穿了黑犀的甲,地虎的刀与雪獒的斧交击,火花四溅。
“熟悉吗?”神父的声音带着咏叹般的恶意,“这可是帝骑最厉害的控制能力。他此刻正在南境,却能遥遥操控你们自相残杀。”
“看,你的队友,你的兄弟,都成了他的提线木偶。”
“而你,又能做什么?”
焱南看着那“惨烈”的厮杀,紧绷的身体却忽然放松下来。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笑了。
先是无声的轻笑,而后是压抑不住的、充满了讥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神父的声音一滞。
【你笑什么?】
“我笑你,”
炎龙抬起头,紫色目镜里没有迷茫,反而嘲弄道,
“真是个可怜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