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瑶抱着那叠文件走出复印店,阳光照在封面上,两个名字并列印得清清楚楚。她没停下脚步,直接拨通了联合国发展署驻华办公室的电话。
“您好,我是苏梦瑶,昨天发过邮件的那个项目负责人。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今天能递交吗?”
对方说可以,让她带纸质摘要过去登记。
秦天站在路边等她回话。她挂了电话就转头说:“约上了,现在过去。”
“我去军区政治部。”秦天把早餐塞进包里,“合作证明今天必须盖章出来。”
两人分头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苏梦瑶到办公室时,接待她的正是上次邮件联系的陈助理。她递上材料,对方翻了几页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项目……是你和秦天一起做的?”
“对,联合发起。他是军事医疗支援组的负责人,我们有三年实地协作经验。”
陈助理点点头,没多问,但语气明显认真了些:“周五的线上说明会,我们会安排评审组参加。如果数据真实、执行可行,是有机会进入下一轮的。”
“谢谢。”苏梦瑶说,“我不求特殊对待,只希望公平评审。”
她离开前,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把项目信息抄送给了家族几位长辈。这事不只是我个人的选择,也是公共事务的一部分。”
说完她走了。没等回应,也不需要。
另一边,秦天走进军区大院,直奔政治部办公室。他把申报文件递过去,办事员看了一眼抬头。
“你和苏家那位千金……真打算这么干?”
“不是打算,是已经在做了。”秦天说,“文件合规吗?”
“合规。背书也没问题。”办事员敲着键盘,“只是这种项目,以前没人拿私人感情当切入点来做公共申请。”
“这不是私人感情。”秦天说,“是边疆儿童每年有两千人因为交通不便错过手术的最佳时间。我们能解决,那就该做。”
办事员不说话了,默默把文件传进系统,盖了章。
秦天拿着回执单走出来,给外交部的朋友发了条消息:“流程走完了,你们那边能帮忙确认一下国际评审透明度的事吗?”
对方秒回:“已经打了招呼,项目一旦进入候选名单,会标注‘军地联合支持’,提升公信力。”
秦天收起手机,抬头看了看天。晴的。
当天下午,苏梦瑶约了红十字会和青少年基金会的两位老同事开小会。她在咖啡厅订了个角落位置,三人围坐。
“我不是来求帮衬的。”她开门见山,“我想让你们作为独立第三方,参与这个项目的论证环节。如果评审组需要佐证,你们可以出面说明过往合作的真实性。”
两人对视一眼。红十字会那位说:“你知道这等于公开站队吧?现在网上对你俩风评不好。”
“我知道。”她说,“但我手里有数据,有记录,有执行团队。他们骂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另一位笑了:“你比以前硬气多了。”
“以前怕得罪人,怕丢脸,怕家里不高兴。”她说,“现在不怕了。我做的事经得起查,就不怕有人盯着看。”
会议结束前,两人答应以个人名义转发项目信息,在公益圈小范围扩散。
当晚八点,一家主流新闻平台发布了一条短讯:《前特勤指挥官与慈善基金会共推边疆医疗援助》。
文章很短,没提恋情,只写了项目背景、合作模式和申报进展。但在文末,明确列出两位负责人姓名——秦天、苏梦瑶。
这条消息被一位公益博主转发,评论很快破千。
有质疑的,说这是炒作;也有支持的,认为军地结合做公益值得尝试。
最关键的是,这条动态被人截图发进了苏家家族群。
群里原本全是养生帖和节日祝福,突然安静了十分钟。
然后,苏梦瑶的大姑母转发了链接,一句话没写,但没删。
第二天上午十点,苏梦瑶正在修改ppt,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母亲。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你们是不是太急了?”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这事牵扯太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不简单。”她说,“所以我才提前报备,不是事后通知。”
“你父亲昨晚看到新闻,脸色很难看。”
“那他看完材料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我看过了。数据是真的?”
“每一条都能查证。”
“你真打算和他一起走下去?”
“不是打算,是已经在走了。”她说,“妈,我不是在问你要不要同意。我是在告诉你,这件事我要做,而且要做成。”
电话挂了。
不到半小时,她收到一封正式邮件。
发件人是苏家战略投资评估小组。
主题:关于《边境地区儿童重大疾病联合救助计划》的初步受理通知。
内容写着:项目资料已收悉,现转入初步研判流程,预计七个工作日内反馈意见。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点了打印。
纸张出来的那一刻,她拿起电话打给秦天。
“批了。”她说,“进评估流程了。”
“意料之中。”秦天在办公室看着电脑,“外交部刚回信,发展署确认会在评审中公开标注军方合作身份。你的同事们也都在业内传开了。”
“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么?”
“问我是不是太急了。”她笑了笑,“但她问的是项目真假,不是你配不配我。”
“这就是变了。”他说,“以前他们根本不听你说什么,现在至少开始读材料了。”
“下一步呢?”
“等反馈。然后周五,我们一起上线说明会。”
“好。”
她挂了电话,走到窗边。天还没黑,楼下路灯亮了一排。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犯错都不敢回家。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再躲。
傍晚六点,秦天批完最后一份文件,起身关灯。
走廊上遇到同事问他:“听说你最近在搞公益项目?”
“不算搞。”他说,“是正经做事。”
“网上有人说你是借慈善洗名声。”
“让他们说。”他边走边说,“等资助批下来,自然就没人提名声了。”
他走出大楼,抬头看城市灯火。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梦瑶发来的消息:“今晚不用联系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一样。”
他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把手机放进口袋。
这一晚,两家都没开大灯。
苏梦瑶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上还是那个“待审核”状态的申报界面。
秦天站在阳台上喝了杯水,风吹动他衬衫的袖口。
他们都清楚,家族还没有松口,也没有祝福。
但第一次,对方没有撕掉材料,没有切断资源,没有直接否定。
而是说:我们看看。
这就够了。
周五早上七点,苏梦瑶化了淡妆,穿了一身职业装。
秦天换了件白衬衫,把军装外套挂在椅背上。
两人约好八点半在视频会议室碰头。
她打开电脑,摄像头亮起。
他出现在画面左边,点头示意。
她也点头。
说明会还没开始,评审系统还在加载。
她忽然说:“你说他们会来听吗?”
他看着她:“谁?”
“我爸妈。”
他没回答。
她也没再问。
画面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8:32。
评审组头像一个个亮起来。
第一个冒泡的是联合国发展署的代表。
她说:“欢迎两位提交《边境地区儿童重大疾病联合救助计划》,请开始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