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数据流还在跳动,屏幕的光映在四人脸上。秦天的手指滑过平板,没有停下。赵雷揉了揉眼睛,把冰水瓶捏扁扔进角落的垃圾桶。李锐盯着服务器后台,眉头没松开过。艾文敲完最后一封邮件,抬头说:“他们开始退了。”
秦天点头。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他打开加密频道,接通国际独立调查联盟负责人。对方刚睡下,声音有点哑,但听完了他的提议后沉默了几秒,说:“你要我们去查你自己公布的证据?”
“对。”秦天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让全世界都看清楚,每一条数据从哪来,怎么验证,能不能被复现。我不怕查,就怕没人敢查。”
电话那头又静了几秒,然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你准备什么时候启动?”
“现在。”秦天说,“我授权你们访问原始日志库,路径已经发你邮箱。另外,我会让艾文起草一份联合核查声明,邀请五国监察代表现场见证还原过程。”
挂了电话,他看向艾文。她已经在打字,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堆起来。赵雷凑过去看了一眼,念出声:“‘我们不接受单方面定论,也不寻求舆论审判,只请求一个机会——让事实自己说话。’”
“不错啊。”他说,“比我上次写的‘他们全是骗子’有水平。”
李锐没笑,但说了句:“这句话能上新闻头条。”
两个小时后,声明发出。不到半小时,三家欧洲监察机构确认参与。一家美国技术监督组织也表态支持。只有某国代表迟迟未回应。
赵雷翻出他们国家那家电台的报道记录,一条条比对。他在桌角贴了十张打印纸,用红笔圈出三处明显错误:一笔资金流向的时间对不上,一个银行代码根本不存在,还有一段所谓“内部录音”的背景噪音,和标准演播室环境完全一致。
“这不叫造谣。”他说,“这叫连作业都不抄。”
他把整理好的材料打包,发给合作记者。一小时后,那家电台被迫发更正启事,称“部分内容需重新核实”。
当天上午十点,联合国观察员抵达临时安全屋。李锐带他们进入技术演示区,打开了主控终端。他调出关键资金流向图的生成日志,展示卫星接入时间戳、加密校验流程、设备指纹识别全过程。
整个过程没有剪辑,没有中断。有人提问时,他就当场调取原始包进行比对。一个德国代表看完后说:“这套系统比我们本国的情报验证机制还严格。”
中午,艾文出现在欧洲电视台直播间。主持人问她:“你们冒着这么大风险揭露这件事,到底为了什么?”
她看着镜头说:“十年前,我接到一份匿名情报,说某个组织在用难民儿童做实验。我花了八个月才找到线索,结果被告知‘证据不足’,案子压下了。后来那些孩子再也没人提起。这次我不能再等十年。”
演播厅安静了几秒。主持人换了语气:“你觉得这次会不一样吗?”
“不一样。”她说,“因为这次我们四个人一起站出来,不是一个人在喊。”
节目播出后两小时,#Verifythedata话题热度翻倍。多个国家的民间技术团体自发加入验证行列。有团队甚至还原出了敌方Ip的操作路径图,发现攻击指令全部来自同一城市的数据中心。
下午三点,某国终于松口,表示“将派员参与后续核查”。但他们加了一句“程序必须合规”。
赵雷听到后冷笑:“早干嘛去了?等我们都把路铺好了才想起来讲程序?”
没人接话。屋里气氛变了。连着三天没合眼,身体已经开始抗议。赵雷靠在椅子上,忽然说:“你说……下次还会这样吗?我们扛得住吗?”
秦天看了他一眼。李锐低头看着服务器日志,手指停在键盘上。艾文轻轻叹了口气。
秦天起身,走到墙边。白板上还贴着那张撕掉封面的保密协议复印件,背面写着“已公开”三个字。他指着它说:“十年前签这份文件的时候,我以为忠诚就是守住秘密。但现在我知道,忠诚也可以是揭开盖子。因为我们守的不是某个人的脸面,是真相本身。”
他顿了顿,继续说:“下次还会遇到麻烦,可能更大。但我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动。我们有了方法,有了信任,也有了一起走到底的人。”
没人说话。
他又说:“我想做一件事。”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文件,标题是《跨国行动协作备忘录》。他把它摊在桌上,说:“以后不管谁牵头任务,只要涉及跨境情报联动,都按这个原则来。信息共享、责任共担、行动同步。我们可以不是官方编制,但我们得是支真正拿得出手的队伍。”
他拿起笔,在第一行签下名字。
赵雷看了看,笑了下,接过笔也签了。李锐沉默着签下第三个名字。艾文最后一个签。
文件复印三份,一份留在安全屋,一份上传至国际特勤协调中心备案,最后一份被秦天收进公文包。
傍晚六点,国际主流媒体陆续发布正面报道。标题不再是“争议”“质疑”,而是“证据确凿”“系统性违规曝光”。多个国家宣布暂停与涉事情报机构的合作项目。
赵雷躺在沙发上,手机不停震动。他翻了个身,说:“下次发布会我来主讲?”
李锐看了他一眼:“你别把‘他们都是骗子’说出去就行。”
艾文正在发最后一封合作确认邮件。发送成功后,她靠在椅背上,望着三人,一句话没说,只是嘴角动了一下。
秦天站在窗前,城市灯火渐次亮起。他关闭了最后一台监控终端。屏幕黑下去那一刻,他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是那份《舆情逆转时间轴》的截图。他点了保存。
赵雷坐起来,检查装备包。他把充电线、备用电池、加密U盘一个个放进去,动作很慢,但很认真。李锐把服务器地址封存归档,低声说:“只要系统还在运行,我们就不会失联。”
艾文关掉灯,屋里只剩设备指示灯的微光。
秦天最后看了一遍群聊记录。某国外交部的声明还在置顶。他没转发,也没评论,只是把消息标记为已读。
赵雷忽然说:“你看那个账号又上线了。”
所有人回头。
李锐迅速切回监控界面。屏幕上,一个匿名Id正在某论坛上传新文件,标题写着“内部解密:秦天团队曾接受境外资助”。
文件格式粗糙,页眉还是三年前的旧模板。
“又是他们。”赵雷说,“真当咱们看不见?”
李锐冷笑一声,开始追踪Ip路径。
艾文重新打开电脑。
秦天拿起笔,在备忘录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敌人还在试,说明我们打到了痛处。”
他合上本子,看向窗外。
朝阳刚刚升起,照在安全屋的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