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屏幕还亮着。北纬68.4°的信号源轨迹已经更新了三次,最后一次出现在边境山区上空。他盯着那条移动的红线,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回放速度调到两倍。
“还在动。”他说。
李锐站在他身后,刚换下作战服,听见声音走过来:“玫瑰组确认了,不是卫星残片,也不是气象气球。艾丽卡那边查了国际空域记录,没报备飞行器。”
秦天点头,把手机收进战术外套内袋。“那就不是我们的东西。”
赵雷抱着一箱压缩干粮从走廊拐角冒头:“我说,你们俩不睡觉,就为了看个红点?”
“不是红点。”秦天说,“是麻烦。”
“麻烦也得吃饭。”赵雷把箱子往桌上一放,“再说了,你昨天可答应我,这次出任务带我。”
“我没忘。”秦天拉开椅子坐下,“所以现在告诉你——三小时后起飞,目的地西南边境,接头人叫凯尔,国际特勤派驻代表。”
李锐眉毛一挑:“凯尔?那个耳朵上挂战术环的话少哥?”
“是他。”秦天打开平板,调出地形图,“三年前反恐演习见过一面,靠谱。”
赵雷咧嘴笑了:“哟,秦队也有熟人帮忙?我还以为咱们永远都是孤军深入呢。”
“这次不一样。”秦天指着地图,“目标是跨境制毒集团的核心加工点,藏在废弃矿场里。我们负责前期侦查,48小时内摸清外围布局。”
“听起来像老套路。”赵雷抓起一块干粮塞嘴里,“铁丝网、岗哨、红外探头,再来几条狗?”
“不止。”秦天放大图像,“热成像显示有三层防线,排水渠和通风口都做了伪装。而且……”他顿了顿,“三小时前,两名卧底失联。”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李锐皱眉:“谁派的?”
“不是我们的人。”秦天合上平板,“是凯尔带来的线人。他们最后一次传回信息,说内部戒备升级,换岗时间变了。”
赵雷咽下干粮:“那就是我们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等了?”
“所以我们不能按常理走。”秦天站起身,“准备轻装装备,只带夜视仪、微型摄像机和干扰器。通讯用新系统,物理开关控制,防监听。”
“你真信那个小王搞得定?”赵雷嘀咕。
“信不信不重要。”秦天拍了下他的肩,“他已经测试过七轮,没问题。”
三小时后,运输机在低空掠过云层,舱门打开的一瞬间,冷风灌了进来。
秦天第一个跳下去,降落伞在空中展开。李锐紧随其后,赵雷最后一个离机,落地时滚了一圈,骂了句脏话。
接头点在山腰一处废弃牧民小屋。凯尔已经在等了,左耳的战术环闪着微光。他没握手,直接递来一份加密文件。
“目标区域往西八公里,矿场入口被封死了,但他们用了地下通道。巡逻队每四十五分钟换一次岗,但刚才提前了十二分钟。”
秦天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有没有备用路线?”
“有两条。”凯尔指向地图,“一条是排水沟,通向主厂房后侧;另一条是旧矿道,但塌了一半,不确定能不能过。”
“我们先看外围。”秦天收起文件,“赵雷,热成像交给你;李锐,盯风向和声音变化。”
三人出发时天已全黑。山地密林交错,脚下的枯叶发出轻微响动。秦天走在最前,手贴地面感受震动频率。
接近第一道铁丝网时,赵雷举起设备:“红外感应器在桩子顶部,激光交叉布置,角度很刁钻。”
“绕过去。”秦天低声说,“找植被厚的地方。”
他们沿着山脊线迂回推进,二十分钟后抵达第二道防线外。李锐突然抬手示意停步。
远处灯光扫来,一辆改装皮卡缓缓驶近,车顶架着探照灯。
“趴下!”秦天压低身体。
三人迅速贴地匍匐,借着灌木遮挡不动。车灯从头顶掠过,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远。
“走了。”赵雷松了口气。
“但他们换岗比情报早了十二分钟。”李锐看着手表,“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改了计划。”秦天盯着前方岗哨,“或者,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继续前进五百米后,他们终于看清了窝点全貌。主建筑确实是废弃矿场改造的,墙体厚重,窗户加装了铁栅。通风口位置和排水渠走向都被记录下来。
“拍到了。”赵雷关掉摄像机,“这回连大门朝哪开都清楚。”
撤离途中,秦天走在最后。一块松动的石头被他踩中,滚下山坡,撞到岩壁发出清脆声响。
“有人!”岗哨方向传来喊声,紧接着枪声响起,子弹擦着树干飞过。
“分向撤离!”秦天下令。
三人呈三角形分散跃进,利用陡坡和岩石掩护,在预定汇合点重新集结。
回到营地已是凌晨。赵雷把影像上传到加密终端,兴奋地拍桌子:“怎么样?是不是一清二楚?”
李锐对照地图标注火力盲区:“西南角排水沟可以切入,那里有两个监控死角。”
凯尔接入视频会议,画面里他依旧面无表情:“行动代号‘破雾’,总部已批准。你们看到的,未必是全部。”
“什么意思?”赵雷问。
“意思是。”秦天忽然开口,“这地方太规整了。”
他把图像放大,指着主厂房一侧的墙体:“这种矿场改建,承重墙不会这么均匀分布。而且……”他拖动进度条,“刚才拍摄时,影子角度不对。”
李锐凑近看:“你是说,建筑结构可能是假的?”
“不一定真是生产区。”秦天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框,“可能是诱饵。”
赵雷挠头:“那真正的窝点在哪?”
没人回答。
凯尔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边境这一带,地下矿道错综复杂。如果他们想藏东西,不会放在明面上。”
“那就得进去看。”秦天合上本子。
“你还打算亲自上?”李锐皱眉。
“我不去,谁去?”秦天看着两人,“你们刚回来,身上都有伤。我是指挥员,也是侦察兵出身。”
赵雷嘿嘿一笑:“行吧,反正我也习惯了。每次你说‘我去’,我们就知道又要玩命了。”
李锐摇头:“你这哪是指挥员,分明是敢死队队长。”
“能活着回来就行。”秦天走到帐篷门口,抬头看了眼星空。
信号源的位置没有再变。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动。
只是还没被发现。
第二天傍晚,他们再次靠近目标区域。这次选择了排水沟路线,水流缓慢,水位不到膝盖。
爬行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一道金属格栅。
赵雷伸手推了推:“焊死了。”
秦天拿出工具包里的微型切割器,贴在焊点上。机器运转的声音被水流掩盖,三分钟后,格栅松动。
他正要拆下最后一根横杆,李锐突然按住他的手。
通风管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