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盯着主厂房方向,刚才那道闪过的灯光还在脑子里回放。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赵雷立刻会意,从后腰抽出战术手电,关掉强光模式,只留微弱红点照路。
李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断断续续传来:“注意……西侧通道……有异常热源……”话没说完,信号就断了。
赵雷低声说:“老李又卡频道了。”
秦天没说话,蹲下身用手电扫地面。脚印很乱,但有一串特别清晰,鞋底纹路是军用作战靴的样式,拖着一条浅浅的划痕,像是有人被拽着走。
“有人被抓进去。”秦天说。
赵雷凑近看:“还活着?”
“水瓶。”秦天指着墙角。一个压扁的塑料瓶滚在铁皮堆里,标签上印着“市立三院”,生产日期三天前。瓶口有牙印,盖子拧得歪歪扭扭。
赵雷捡起来晃了晃:“剩了一点水,不是满的。”
“给谁喝的?”秦天抬头看四周。墙面锈迹斑斑,几根管道从头顶横穿过去,其中一根有摩擦痕迹,漆皮掉了大片。
他伸手摸了摸那根管子,指尖沾到一点纤维。灰色,粗粝,像制服布料。
“人质穿的是旧式看守所服装。”秦天说,“这种布料只有拘留中心在用。”
赵雷皱眉:“劫匪把人从拘留所弄出来的?”
“不一定。”秦天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地上一块金属板边缘翘起,和周围地板颜色不一样。
他退后两步,从弹匣袋里掏出一枚空弹壳,轻轻抛出去。弹壳落在金属板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下一秒,头顶通风管猛地喷出一股高压气体,打在对面墙上发出“砰”的闷响。
赵雷往后跳了一步:“这玩意儿能打断肋骨。”
“压感触发。”秦天说,“不是炸药,是震慑装置。”
赵雷咧嘴笑了:“还挺讲究,怕人死得太痛快?”
“不想留下血迹。”秦天低声道,“清理现场麻烦。”
两人贴着墙继续往前。通道越来越窄,两侧堆满报废机床,缝隙只能容一人通过。秦天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轻点地面再落脚。
拐过一道弯,前方出现一扇半开的铁门。门框上方有个摄像头,镜头裂了,电线裸露在外。
“被人拆过。”赵雷说。
秦天摇头:“装上去的。新线,接口不匹配。”
他蹲下来检查门槛。水泥地有四道平行划痕,间距一致,像是某种设备被推过。
“担架?”赵雷问。
“轮椅。”秦天说,“看划痕深浅变化,左边重,右边轻。坐的人左腿不方便。”
赵雷眯眼看了看:“伤员?还是故意装的?”
“不知道。”秦天站起身,“但他们在乎这个人。”
李锐的声音突然又冒出来:“秦天……别碰红色管道……那是……催泪瓦斯联动……”接着又是杂音,然后彻底没了声音。
赵雷看了眼对讲机:“老李今天运气不好。”
“他提醒得及时。”秦天指着头顶一根涂成红色的粗管,“要是刚才我顺手去扶,可能就触发了。”
赵雷啧了一声:“这些人挺懂行啊,知道怎么布置机关。”
“不是临时搭的。”秦天环视四周,“这些陷阱有规律。压力板、红外线、气动装置,都是标准安防改装款。”
“哪来的?”赵雷问。
“警用装备库。”秦天说,“或者特勤淘汰的旧系统。”
赵雷愣了一下:“内部人干的?”
秦天没回答。他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堆废料旁边发现了一个小东西——半截断裂的扎带,蓝色,上面印着条形码。
他掏出随身工具刀,把扎带刮干净,对着手电照了照编码。
“F7-23K。”秦天念出来。
赵雷凑过来:“这是啥?”
“编号系统。”秦天说,“我们局去年清仓处理了一批旧监控设备,就是这个批次。”
赵雷瞪大眼:“你说这帮人用的是咱们淘汰的东西?”
“不止。”秦天抬头看天花板,“那个摄像头,外壳是民用款,但主板是我亲手参与测试的原型机。”
“你还能认出来?”
“焊点位置不对。”秦天说,“工厂不会这么接线,是手工改的。”
赵雷吸了口气:“所以他们有人懂技术,还接触过内部设备。”
“而且时间不短。”秦天说,“不然拼不出这套系统。”
赵雷挠头:“可为啥绑个人放这儿?演戏给谁看?”
秦天看向远处一条幽深走廊。尽头有扇封闭铁门,门缝底下透出一丝极淡的光。
“去问问。”他说。
两人放慢脚步。靠近走廊时,秦天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地面有一块瓷砖颜色稍深,边缘还有细小裂缝。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钢珠,轻轻滚过去。钢珠刚碰到瓷砖,整块地砖突然下沉半厘米,随即听见“咔哒”一声机械响。
“连着报警器。”秦天说。
赵雷咧嘴:“现在知道为啥老李一直喊小心地板了。”
他们改走墙边。秦天用手撑着墙壁前进,突然手指碰到一处凸起。是一排刻痕,竖着五道,横着三道,像某种记号。
“这不是随便划的。”赵雷说。
“坐标标记。”秦天说,“五排三列,指向那个房间。”
赵雷回头看了一眼:“谁留的?”
“之前进来的人。”秦天说,“可能是被迫带路的安保人员。”
他们终于抵达铁门前。秦天贴在门边听动静。里面有轻微呼吸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手铐链子碰到了铁架。
赵雷做了个“踹门”的手势。
秦天摇头,指了指门把手上方。那里有个小孔,黑漆漆的,像是微型摄像头。
他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片干扰贴片,轻轻往上一按。
“搞定?”赵雷问。
秦天刚要点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咳嗽。
是个老人的声音。
然后一个低沉男声响起:“你还撑得住吗?”
没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说:“别睡,睡了就醒不来了。想想你女儿,她还在等你签字上学。”
秦天眼神一紧。
赵雷也听到了,压低声音问:“人质是家长?”
秦天没说话。他盯着门缝,慢慢抬起右手,比出一个“暂停”手势。
赵雷立刻抬枪,靠墙站定。
秦天左手摸向门把手,动作极慢。金属冰凉,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门开了半寸。
里面的灯很暗,只能看清轮廓。一张轮椅摆在屋子中央,背上绑着一个人。旁边站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手里拿着针管。
针尖正对准人质的手臂静脉。
黑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门口。
秦天的手还握在门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