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谷的爆炸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林烬已带着队伍踏上了归途。系统空间扩大至一万立方米后，他几乎把所有有价值的战利品都装了进去：五台完整的新型“影武者”，黑龙谷控制台的古代科技面板，日军的特斯拉线圈原型机，以及大批武器弹药。
但眼下最棘手的，是那些从铁丝网里救出来的三十多人。
“林队长，这些同志……您打算怎么安排？”张政伟政委走在林烬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林烬扫了一眼队伍后方——那些被日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人们，此刻虽然眼中有了光，但步履蹒跚，需要搀扶才能行走。
“他们是受害者，也是证人。”林烬说，“但磐石基地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中有些人的身份……”
他看向张政委：“你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是你认识的抗联同志，有多少是普通百姓，又有多少……可能已经被日本人策反了？”
张政伟脸色一凛：“你是说可能有叛徒？”
“不是没有可能。”林烬声音冷静，“秋草俊不会把所有人关在一起而不做任何甄别。里面很可能混有他的眼线，甚至是被迫配合的告密者。”
队伍在雪地中艰难前行。林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那些获救者的神态和动作。大多数人眼神麻木，沉浸在重获自由的恍惚中；有几人则表现得过于活跃，主动帮忙搀扶伤员，还频频向林烬这边张望。
可疑。
三小时后，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休整。林烬让魏大勇等人严密监视那三十多人，自己则把张政委叫到一旁。
“张政委，现在的情况很微妙。我们救出了这些人，但必须确保基地的安全。”
“我明白。”张政伟点头，“磐石基地是你们在北境的根本，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样吧——等到了基地外围，我可以先出去，以我的名义联络北满分局的同志，让他们派人来接应这些获救者。基地的位置，不能暴露给所有人。”
这正是林烬想说的。
“另外，”张政伟压低声音，“这些获救者里，有三个人我认识——老王，老李，小陈，都是抗联的老同志，绝对可靠。可以先让他们协助辨认，把可疑人员筛出来。”
“好。”
队伍继续前进。又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跋涉，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磐石基地外围的山岭。
林烬让队伍停下，自己带着判官小队和张政委先行下山。
基地了望哨确认身份后，伪装门缓缓打开。周保中带着人迎出来，看到林烬身后的张政委时，激动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政委！您还活着！”
“多亏了林队长。”张政伟感慨道。
进入基地后，张小雅从关押室被带出来——实际上她早已被允许在基地内有限活动。当她看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泪瞬间涌出。
“爸——！”
“小雅！”
父女俩紧紧拥抱，周围的人都默默转过头去。这场战争中有太多的生离死别，能重逢已是奇迹。
林烬则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情况如下。”他指着地图，“我们救出了三十二名被日军关押的同胞，其中有抗联战士，也有普通百姓。但为了基地安全，不能让他们全部进入。”
周保中皱眉：“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在冰天雪地里等着，还有那三个俘虏怎么处理？老钱、李四、还有秋草俊。”
林烬眼中闪过寒光：“老钱，铁杆汉奸，出卖同志，执行枪决。李四，低级特务，提供过一些有用情报，可以给他个机会——送去北满分局的劳动营改造。至于秋草俊……”
他顿了顿：“公开审判，然后处决。但要让他死得有价值——审判过程要记录，他的罪行要公布，要让所有人知道‘杉计划’的真相。”
“张政伟政委会联络北满分局，派可靠的同志来接应。”林烬继续说道，“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先甄别这些人的身份。张政委认识其中三位老同志，可以让他们协助辨认。”
“那剩下的二十九人呢？”
“分批处理。”林烬已经有了方案，“第一，所有重伤员，无论身份，先抬进基地医疗舱救治——这是人道。第二，张政委确认可靠的三位老同志，也接进基地。第三，其余人，在基地外围搭建临时营地，提供食物和保暖，但不得进入核心区域。”
“这会不会太……”周保中有些犹豫。
“周队长，”林烬直视他的眼睛，“基地里有我们的军工生产线，有地热能源核心，有防御系统。还有最重要的——秋草俊这个战犯。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周保中沉默片刻，重重点头：“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
行动迅速展开。
林烬返回山岭，向获救者们说明了安排。大部分人表示理解——毕竟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但果然，有两人表现得异常激动：
“为什么不让俺们进去？俺们也是中国人！”
“就是！外面这么冷，想冻死俺们吗？”
林烬看向张政委。后者微微摇头——这两个人他不认识。
“基地内部空间有限，只能优先安置重伤员。”林烬平静地解释，“我们会为各位搭建帐篷，提供足够的食物和保暖物资。北满分局的同志很快就会来接大家去更安全的地方。”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人！”其中一个瘦高个喊道，“万一你们走了，把俺们扔在这儿……”
话没说完，栓子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后脑勺。
“再多说一个字，”栓子声音冰冷，“你就真得留在这儿了。”
瘦高个脸色煞白，不敢再说话。
林烬使了个眼色，王铁柱和孙小眼上前，将这两个闹事者单独带到一旁“协助搭建帐篷”。实际上，是隔离审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基地内外一片忙碌。
医疗舱全力运转，救治五名重伤员。张政委确认可靠的三位老同志被接入基地休息，并开始协助辨认其余人的身份。外围则搭建起了十几顶缴获的日军帐篷，升起了篝火，煮上了热粥。
林烬回到指挥室时，周保中正在审问那两个闹事者。
“一个叫王贵，原先是黑龙江的猎户，去年被鬼子抓的。一个叫赵四，自称是哈尔滨的工人，三个月前被抓。”周保中汇报，“两人口径一致，没什么破绽。”
“但就是太一致了。”林烬盯着单向玻璃后的两人，“被关押折磨了几个月，出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激，而是质疑和闹事——这不合常理。”
“要动刑吗？”
“不用。”林烬摇头，“秋草俊训练出来的人，普通刑讯没用。我有别的办法。”
他转身走向关押秋草俊的房间。
经过简单的医疗处理，秋草俊已经恢复了部分气色。当林烬推门进来时，他正靠在墙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林队长，是来杀我的吗？”
“不，是来问几个问题。”林烬在他对面坐下，“关于那些被你关押的人——你在里面安插了几个眼线？”
秋草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林烬取出那本从黑龙谷带出来的实验日志，翻到某一页，“这里记录了‘诱导性合作者计划’。你从俘虏中挑选意志薄弱者，用药物和心理手段迫使他们成为告密者，监视其他俘虏，并在必要时制造混乱。”
秋草俊的脸色终于变了。
“王贵，赵四。”林烬念出两个名字，“是你的人吧？”
沉默。
“你不说也没关系。”林烬合上日志，“我会让他们开口的。只是方法……可能不会太温和。”
“你不敢。”秋草俊突然笑了，“你是‘判官’，自诩正义，不会对同胞用刑。”
“你说得对。”林烬站起身，“我不会用刑。但我会把他们交给那些被他们出卖过的同胞——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对待叛徒？”
秋草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人。”林烬盯着他，“所有被你安插的眼线，名单，联络方式，还有——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等我们救出这些人后，让他们做什么？”
秋草俊闭上眼睛，似乎在权衡。
良久，他睁开眼：“名单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证，不杀他们。他们都是被迫的……”
“你没资格谈条件。”林烬打断他，“但如果你配合，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劳动改造，而不是死刑。”
秋草俊最终妥协了。
他提供了一个名单：除了王贵、赵四，还有另外两人——一个叫孙秀英的中年妇女，一个叫李宝根的老头。总共四个眼线。
“计划是等你们救出所有人后，”秋草俊低声道，“让他们在你们队伍中散布恐慌，制造矛盾，并在适当时机……破坏你们的装备，或者下毒。”
“下毒？”
“孙秀英身上藏有氰化物胶囊，缝在衣领里。李宝根的拐杖是中空的，里面有一把微型手枪。”秋草俊苦笑，“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我没想到……你们会赢得这么彻底。”
林烬立即下令搜查。
果然，在孙秀英的衣领夹层里找到了两颗氰化物胶囊，在李宝根的拐杖里找到了一把只能装一发子弹的微型手枪。
四人被单独关押。
审讯后，王贵和赵四交代了更多细节——他们原本计划在三天后，趁基地开饭时在食物中下毒。
“畜生！”张政委听完汇报后，一拳砸在桌上，“这些人，为了活命，居然要对救命恩人下手！”
“是人性的弱点被利用了。”林烬倒很平静，“秋草俊是玩弄人心的高手。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处理这四个人，以及……那二十八名获救者。”
经过讨论，决定如下：
第一，四名眼线和李四移交北满分局处理。鉴于他们是被迫的，且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可判处长期劳动改造，而不是死刑。
第二，其余二十八名获救者，等北满分局的接应人员到达后，全部转移至抗联的后方根据地。他们的证词将作为审判秋草俊的重要证据。
第三，重伤员继续在基地治疗，痊愈后一并转移。
处理完这些，林烬开始着手基地的善后和转移准备。
一万立方米的系统空间，他充分利用。除了武器装备、研究资料外，他还装入了基地生产的大量弹药、医疗用品、高能食品，甚至拆走了部分军工生产线的核心部件——这些在未来重建基地时会用到。
磐石基地本身则留给周保中和张政委。林烬留下了足够的防御武器和物资，确保这个据点能在北境长期存在。
“三天后，北满分局的同志就会到。”张政委说，“到时候，获救者会全部转移走，秋草俊也会被押往内地接受公开审判。林队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五天后。”林烬看着地图，“先向北进入苏联境内，然后想办法走海路去中原。”
“那条路不好走。”张政委皱眉，“鬼子在边境线布防严密，苏联方面态度也很微妙。”
“所以我们更需要准备充分。”
接下来的几天，基地里外都在忙碌。
获救者们得到妥善安置，伤势逐渐好转。那四个眼线被严密看管，等待移交。老钱被枪决，秋草俊则被关在特制的牢房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
林烬则带着判官小队，开始规划前往中原的详细路线。
一万立方米的系统空间给了他巨大的优势。他不仅装入了足够的物资，还特意兑换了几套【伪装身份套装】——包括伪造的良民证、路条、甚至日军的通行证。这些都是用功勋点从系统兑换的，逼真程度足以乱真。
“我们要分两批走。”林烬在地图上标注，“第一批，我、大勇、栓子伪装成商人，第二批小眼，铁柱伪装成难民。第三批，张政委和北满分局的同志，押送秋草俊走另一条秘密线路。”
“为什么分这么散？”魏大勇问。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林烬说，“而且，我怀疑吉冈安直已经在沿途布下了眼线。如果我们整队行动，目标太大。”
提到吉冈安直，众人都沉默了。那个驻蒙军特务头子，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咬人一口。
“头儿，”栓子突然说，“你说吉冈安直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长什么样了？毕竟你在南京的时候……”
“有可能。”林烬点头，“所以我们要改变容貌。我有【临时面容修改药剂】，效果可以维持一个月。”
他消耗了3000功勋点，兑换了五支药剂。使用后，他们的面部特征会发生细微改变——不是易容，而是让熟人看到时会产生“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认”的感觉。
一切准备就绪。
出发前夜，林烬独自站在基地的了望塔上。北境的星空清澈而冰冷，繁星如沙。
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南京到北境，从一个人到一支小队，从暗杀者到指挥者……这一路，他失去了很多，也守护了很多。
“头儿。”魏大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没睡？”
“睡不着。”魏大勇走到他身边，“在想中原是啥样。听说那边鬼子更多，仗打得更惨。”
“嗯，淞沪会战、南京、武汉……都打得很惨。”林烬望着南方，“但中国人还没输。只要还有人抵抗，就还没输。”
“头儿，”魏大勇突然很认真地问，“等把鬼子都赶跑了，你真的会回你那个‘家’吗？”
林烬沉默了。
回得去吗？他不知道。
系统给出的任务是收集七枚地脉信标，揭开穿越真相。也许集齐之后，会有答案。
也许……根本没有回家的路。
“到时候再说吧。”他最终这样回答。
魏大勇点点头，不再追问。两人就这么站着，望着远方的星空和雪原。
第二天清晨，北满分局的接应队伍抵达。二十多名抗联战士，赶着雪橇和马车，将获救者们分批接走。
临别前，张政委紧紧握住林烬的手：“林队长，中原局势复杂，一定要小心。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通过电台联络，北满分局在中原也有关系。”
“谢谢。秋草俊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让他接受公开审判。”
“放心，他跑不了。”
秋草俊被押上特制的囚车时，回头看了林烬一眼，眼神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囚车在雪地上渐行渐远。
“我们也该走了。”林烬转身，看向已经整装待发的判官小队。
五人最后一次检查装备，背上行囊。
周保中带着基地的所有留守人员，站在门口送行。
“林烬同志，保重！”
“队长，一定要回来看看！”
“打死那些狗日的鬼子！”
林烬向他们挥挥手，然后转身，踏上南下的路。
雪地上，五道身影渐行渐远。
在他们的前方，是绵延的边境线，是未知的苏联领土，是危机四伏的海路，是烽火连天的中原大地。
而在他们的身后，磐石基地的伪装门缓缓关闭，如同合上了一页历史。
北境的篇章，到此结束。
中原的篇章，即将开始。
林烬握紧了手腕上的令牌。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敌人有多少阴谋诡计。
判官小队的审判，永不终止。
直到，最后一个侵略者被赶出这片土地。
直到，光明重新照耀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