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密营设在两座石峰夹峙的背风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连续的战斗和转移让队伍人困马乏,但红星站一把大火带来的振奋感尚未完全消退。战士们忙着修筑简单的工事、挖掘雪窝子,为可能到来的严酷围剿做准备。
林烬穿着“影子”作战服,独自坐在一块可以俯瞰谷口的岩石上,感受着作战服自动调节温度带来的舒适,与外界刺骨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他正在利用脑域开发的能力,结合无人机侦察的数据,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周边地形和可能的敌我攻防态势。
就在这时,负责外围警戒的哨兵发出了有节奏的鸟鸣声——有情况,但不是敌人。
很快,魏大勇带着两个人,穿过谷口的伪装,来到了周保中和林烬面前。
来者是一老一少。老的约莫五十多岁,穿着厚厚的、打着补丁的羊皮袄,脸庞被风霜刻满了沟壑,眼神却透着山里人特有的精明和谨慎。少的二十出头,应该是他儿子,同样穿着臃肿,眼神有些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拿枪的战士。
“周支队长!”老猎人显然认识周保中,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敬意,又有些急切。
“老姜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周保中有些意外,连忙扶住他。老姜头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老猎户,对山林熟悉得很,以前也暗中给抗联送过信,但直接找到新建的密营,还是第一次。
“出大事了,周支队长!”老姜头喘了口气,压低声音,“俺前个儿在黑瞎子岭那边下套子,碰上一伙人,不是鬼子,也不是二鬼子(伪军),穿着跟咱们差不多的破棉袄,但家伙事好!领头的是个黑脸汉子,说话带点关内口音,他们在打听你们!”
“打听我们?”周保中眉头一皱,“知道是哪部分的吗?”
“他们没说番号,神神秘秘的。”老姜头回忆着,“不过,那黑脸汉子给了俺这个,说要是见到抗联的同志,务必转交。”
说着,老姜头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
周保中接过来,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枚红铜材质的五角星徽章,样式古朴,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八”字痕迹。
“这是……”周保中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向林烬。
林烬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枚徽章上。他虽然对这段历史的具体细节不如周保中熟悉,但那独特的样式和背后的“八”字,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一个名字——八路军!
关内的部队,竟然有人到了东北?
“他们还说了什么?”周保中急问。
“他们说,他们是奉命前来联系东北抗联的,有重要情报和上级指示。还说了个暗号,叫什么……‘黄河之水天上来’?”老姜头努力回忆着。
周保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是之前与关内约定的、极高等级的联络暗号的前半句!
“他们人在哪里?”周保中追问。
“他们说会在黑瞎子岭北坡的‘鹰嘴岩’等三天,今天是第二天。”老姜头说道,“俺看他们不像坏人,就赶紧过来报信了。”
周保中立刻看向林烬,眼神中带着征询。此事关系重大,他必须谨慎。
林烬沉吟片刻,问道:“老姜头,你确定只有他们一伙人?周围有没有发现鬼子或者可疑的尾巴?”
“俺留心看了,就他们七八个人,没发现别的。”老姜头肯定地说。
林烬点了点头,对周保中说:“支队长,我认为应该接触。但必须确保安全。我带特别行动队去一趟。”
由林烬亲自出马,周保中自然放心。“好!大勇,你带行动队跟林烬同志一起去!务必小心,如果是自己人,务必把他们安全接回来!如果是陷阱……”周保中眼中寒光一闪。
“明白!”魏大勇和林烬同时应道。
事不宜迟。林烬、魏大勇、栓子以及另外三名行动队精锐,立刻出发,由老姜头的小儿子带路,直奔黑瞎子岭鹰嘴岩。
风雪依旧,但“影子”作战服让林烬的行动更加自如。他让队伍拉开距离,自己则凭借强化后的体能和潜行术,先行一步,进行侦察。
鹰嘴岩是一处突出的悬崖,下方是深谷,地形险要。林烬在距离目标地点还有一公里左右时,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狙击点,架起了“寂静死神”。热成像瞄准镜开启,仔细扫描着鹰嘴岩及其周边区域。
镜片中,七个橘红色的人形热源清晰地出现在鹰嘴岩背风处的一个天然石洞里。他们围坐在一起,似乎是在休息,警戒哨布置在洞口两个方向,很专业。
没有发现伏兵的迹象。
林烬通过电台,将情况告知了后续跟进的魏大勇。
“按计划接触。我带栓子过去,你们在外围策应。”
“林教官,小心!”魏大勇回应。
林烬收起狙击步枪,如同雪豹般悄无声息地靠近鹰嘴岩。在距离石洞约百米时,他示意栓子停下,自己独自一人,显露出了身形,缓缓向洞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双手摊开,示意没有敌意。
洞口的哨兵立刻发现了他,警惕地举起了枪:“站住!什么人?”
林烬停下脚步,用清晰的中文说道:“山里跑风的,听说有朋友从‘天上’来,特来迎客。”
洞内的人显然被惊动了,那个被称为“黑脸汉子”的领头人走了出来,他身材敦实,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同样打量着林烬。当他看到林烬身上那套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奇特作战服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黄河之水天上来。”黑脸汉子沉声说道,说出了暗号的上半句。
林烬平静地看着他,对出了下半句:
“奔流到海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