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他怎么样了?”副官满脸担忧,轻手轻脚地走到在房间门口站岗的警卫身旁,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那声音小得仿佛生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眼神里满是对营长状况的关切。
警卫听到副官的询问,身子微微一挺,同样低声回应道:
“自从接了一个同学的电话,营长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的,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我当时好奇,就透过门缝稍稍瞄了一下,只见营长一个人坐在那儿,肩膀一抽一抽的。
虽然没发出什么声音,但那模样一看就是在哭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身前的衣襟。”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仿佛也感受到了营长内心的痛苦。
“知道是什么事吗?我记得营长家里没什么人了啊。”副官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疑惑,继续低声追问。
警卫微微歪着头,努力回忆着,然后低声说道:“应该不是家里的事儿。路上我听营长低声嘟囔,说什么‘校长怎么能这样’之类的话。我当时也没敢多听,怕被营长发现。”
“好了,这些话不准跟其他人说。”副官一脸严肃,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威严,
“营长醒来后,你告诉他城里排查清楚了,红军都走了。不过基本所有人都和红军有过交集,问问我们该怎么办。”
副官心里清楚,一听“校长”两个字,这事儿肯定不简单。毕竟曾诚经常跟他说要感谢校长的教育,要忠于校长,他自然知道校长说的是谁。
这事涉及到校长,问题可就大了,绝对不能传出去,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就麻烦了。
时间就像一条无声的河流,缓缓地流淌着。房间里的曾诚,此时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坐在床边,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说实话,当听到学长帮忙确认的消息时,曾诚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刚刚懂事不久,父母就因病去世了,从此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他的童年充满了苦难和艰辛,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在街头巷尾流浪。
不过,他这个人运气还算不错。第一件幸运的事就是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跟着少爷一起长大。
在大户人家的日子里,虽然他只是一个下人,但少爷对他十分友善,两人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后来考黄埔的时候,少爷没考上,而曾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考上了。
少爷不仅没有嫉妒他,反而十分开心,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交了学费,还按时给他发生活费,让他安心学习。
想起这些,曾诚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所以之前他才冒着被枪毙的风险,搞出了那种假战功,就是为了报答少爷的恩情。
至于说第二件幸运的事就是进入黄埔。在学校里,曾诚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他每天早起晚睡,除了学习军事理论技能和参加实战实践,最重要的是接触到了思想教育。
学校将政治教育与军事训练并重,开设了三民主义、帝国主义解剖等课程,培养学生的爱国情怀和革命精神。
曾诚第一次接触到这些知识,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虽然远不如当年合作的时候前几期的政治教育那么好,但还是培养出了他的爱国精神和革命意志,让他明白了为国家和民族而战的使命。
他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毕业后,曾诚进入了军队,接触到了不少现实,这让他开始有所怀疑。
他看到了军队里的腐败和黑暗,看到了一些军官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择手段,看到了百姓们在战火中受苦受难。
但他一直认为只是队伍里边有坏人,校长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相信只要忠于校长,自己这些人爬上去肯定能改变这个局面。
他每天都努力工作,希望能得到校长的赏识,实现自己的抱负。
然而,昨天的一通电话彻底击碎了他的内心。以前虽然知道这些政策,但毕竟他没有亲自实施过,只以为是口号,没想到真的要干。
而且这些群众只是和红军有过接触,就要搞屠城这种事。
这让曾诚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愤怒,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都是错误的,自己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他失魂落魄地返回房间,独自哭泣,甚至准备杀身成仁。
虽然哭泣本身也不会直接致死,但极度悲伤、绝望引发的剧烈情绪应激,确实可能通过“心碎综合征”等机制间接导致死亡风险显着增加,尤其是在身体脆弱或已有基础疾病的人群中。
而恰恰好他就是这种人,所以曾诚其实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不过也许这就是上苍眷顾吧,他迎来了人生第三件幸运的事。
曾诚虽然是国军,且对于校长有忠心,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没有真正接触过校长,是带着滤镜看校长的。
他也确实是一位内心有着强烈救国救民想法的人。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思考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希望能为国家和民族做出一份贡献。
只是受历史局限,他以为忠于校长爬上高位就能改变现状。
就像古代忠于皇帝以为是奸臣害得百姓民不聊生,只要除掉奸臣就能拨乱反正,实际导致百姓活不下去的其实是皇帝。
他的身份地位又恰好在吕胜召唤的最大级别范围内,又恰好系统正在识别合适的人,所以他又被再次赋予了生命。
生死之交有大恐怖,经历过生死的曾诚已经彻底洗去铅华,将生死置之度外。
从今往后,他准备用生命去打倒这群渣子,包括那位校长。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里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稍稍考虑了一下,曾诚决定先控制 28 团,把这些百姓放走。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三营除了两个连长其他的明面上不会反对自己,另外两个营肯定有人接到命令监视自己动手,不然李觉也不会那么放心的就走了。
想着这些,曾诚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营长,你醒了。刚刚副官找你,说已经搜查清楚了,城内没有红军,但是不少人和红军都有过交集,问你怎么办。”
警卫看到营长出来,赶紧上前,将副官说的话传达了出来。
“嗯,知道了。让副官把一连集合过来。”曾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当即安排准备将亲信集合起来。
很快,副官便带着一连 100 多人走了过来。曾诚将副官叫进了房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出了老蒋的命令。
“营长,这事可千万不能干。你准备怎么办?”副官一听,脸色大变,焦急地低声问道。
“我准备召集所有排级以上军官过来开会,过来以后你要带领一连将他们全部控制,没有了他们,我就能直接控制 28 团,把城里的老百姓全部放出去。”
曾诚紧紧地盯着副官,眼神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直接说道。
副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曾诚当即安排几个人前去通知。
经过这漫长而又忙碌的一天,曾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上紧了发条的人偶,一刻都不得停歇。
他一边心急如焚地等着学长的电话,那电话仿佛承载着某种未知的希望与转机;一边又要处理各种繁杂琐碎的事务,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座小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结果没想到听到了真的要他屠城。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整个世界被一层黑色的幕布所笼罩。
此时的曾诚,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肚子里早已是咕咕直叫。
他正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从警卫手中接过一个烧饼,那烧饼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带着些许麦香。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匆匆咬上两口,试图先垫垫饥,让腹中的饥饿感稍微缓解一些。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一营和二营的军官们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他们有的迈着沉稳的步伐,有的则略显匆忙,脸上带着疲惫与疑惑。
这些军官们三三两两地走进了指定的集合地点,相互之间低声交谈着,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曾诚站在一旁,目光敏锐地扫视着这些陆续到来的军官,心里默默地数着人数。
当他觉得人数基本差不多的时候,便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副官。
副官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虽然轻微,但却传达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全部到齐了。
曾诚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挥了挥手,做出了行动的示意。
刹那间,一连 100 多杆枪齐刷刷地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只只冰冷的眼睛,瞄准了这些军官。
与此同时,曾诚也迅速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将枪口指向了这些军官们,他的眼神坚定而又决绝。
“各位,都不要乱动!”曾诚大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我曾某人是不会为难大家的。你们都知道,委员长和何司令下令要屠城,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干不出来!我相信,各位想必也不想干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所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大家就安心地呆在这里,我不会伤害各位的性命。此次放走老百姓这件事,所有的责任由我一人来承担!”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你敢违背上峰的命令!”说话的正是一营长,他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掏枪,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寂静,没有给一营长说完话和掏枪的机会,曾诚直接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呼啸着射向了对方的胸口。
一营长瞪大了眼睛,身体晃了晃,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各位,我曾某人说话向来算数。不然的话,这墙上架起的两挺机枪早就对着你们开火了。”曾诚扫视着众人,目光中透着一股威严。
众人看着墙上那两挺冰冷的机枪,再看看周围黑洞洞的枪口,又瞧了瞧躺在地上还在冒血的一营长,心中的恐惧和犹豫一下子就占了上风。
他们纷纷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配枪,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屈服。
曾诚一挥手,很快就有几位士兵迅速冲了上来,他们熟练地将这些军官一一捆绑起来,然后押着他们往后院走去,将他们看管起来。
没了这些军官的指挥,其他士兵顿时就像一团散沙,失去了主心骨,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更何况,曾诚名义上就是整个 28 团的领导,在士兵们心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所以,收服这些士兵对他来说,自然是轻轻松松。很快,他就初步控制了 28 团。
曾诚不敢有任何耽搁,趁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他迅速安排了一个连的士兵,让他们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叫醒城中的百姓。
这些士兵们脚步匆匆,在黑暗的街道上穿梭着,每到一户人家,就用力地敲门,然后大声地将校长要屠城的消息传达给百姓们,让他们趁着夜色赶紧逃命。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后,曾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虚报战功拿到的宝鼎勋章,那枚勋章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凝视着这枚勋章,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决绝。
突然,他用力一摔,将宝鼎勋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勋章碎成了好几块,这仿佛也象征着他和过去彻底告别。
随后,他坐在桌前,拿起笔,准备写一篇文章,他希望这篇文章能够唤醒一些人的良知。
他沉思了许久,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画面,那些无辜百姓的面容,那些即将到来的血腥屠杀……终于,他下定决心,当即奋笔疾书:
黄埔最后一课:
校长命令我将刺刀对准妇孺,
我变成了那个为他而哭死的忠心学生,
死亡竟成了我觉醒的钟声,
我摔碎军徽,血誓反旗,
在同胞的尸骸上发出第一声怒吼:
“今日屠刀下若是诸君骨肉,反也不反?”
曾诚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没有再做过多的考虑,他当即命令副官将这篇文章拿到城中去张贴。
很快,在之前吕胜他们之间张贴的抗日标语旁边,又多了曾诚写的这篇文章。
那纸张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正义与反抗的声音。
随着士兵们趁着夜色一家一家地敲开大门,将老蒋屠杀令的内容告知了百姓们,整个县城都沸腾了起来。
但凡能跑的百姓,都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这个即将变成人间炼狱的地方;有些百姓则选择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藏好,打算最少等过些天看看情况再返回来。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道县的街道上就出现了一幅令人心酸的场景:不少百姓拖家带口,背着简陋的行囊,脚步匆匆地往城外赶去。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惊恐,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命运的担忧。
“老乡,你们这是怎么了?”负责侦查情况的红军战士看到路上的老乡们,赶紧上前问道。
“哎,这不道县新来的国军,昨天晚上敲门说上边发了屠城令,他们长官不想作孽,就让我们赶紧跑。
你可别去了,去了就是送死啊!”一位大爷看着小伙子朝着县城的方向,赶紧好心地劝道。
“哎,好的。”红军战士说着便反身向后跑去,他要赶紧回去把这个重要的情况报告给上级。
吕胜听着战士打探出来的情况,只能装作有点惊讶的样子,然后陷入了沉思。
之前,吕胜带着队伍巧妙地避过了国军的队伍,然后就远远地跟着,试图寻找合适的机会。
结果昨天晚上,系统突然提示说召唤成功了。
吕胜通过实时地图发现,被召唤的人就在道县县城中。
而且不同于其他人,实时地图上直接显示了名字和详细信息。
当他看到曾诚的名字和被召唤的原因时,吕胜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有些狭隘了。
原来,这召唤系统对于国籍、人种、思想、党派是不区分的,只看这个人是不是有救国救民的思想。
看着不远处的道县县城,吕胜没想到刚离开没两天就又要回来了。
不过,看实时地图,曾诚那边应该是已经成功控制了 28 团,毕竟地图上显示的都不是代表敌人的红色了,而是中立单位。
看样子,还得进城和曾诚谈一下,看看能不能把 28 团全部争取过来。
如果能全部争取过来,那自己在这湘南的困境就直接解除一半儿了,而且针对于 19 师也可以稍微激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