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湘江后,钱潮便马不停蹄地连夜赶路。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大地紧紧包裹,只有那微弱的星光勉强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
山间的夜路崎岖难行,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时不时还会有不知名的野兽在远处咆哮,让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艰苦赶路,他终于来到了道县附近的一个小镇。
按照事先精心制定的计划,他应该在这里与当地的地下联络员取得联系,再通过他们想办法找到湘南游击纵队。
镇子不大,显得有些冷清和破败。一条狭窄的主街仿佛是小镇的脊梁,蜿蜒地伸展着。
几家店铺刚刚缓缓地打开了门,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钱潮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进一家面馆,面馆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面香和烟火气。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有气无力地对老板说:“老板,来一碗面。”顺便想向老板打听一些消息。
“老板,请问镇上有没有一个叫杨记杂货铺的?”
钱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自然,以免引起老板的怀疑。
面馆老板一边熟练地下面,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有啊,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到拐角处就是。不过…”
老板突然压低了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仿佛周围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钱潮心中一紧,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听老板说下去。
“老杨上个月被保安团抓走了,铺子也被封了。”
老板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在讲述一个沉重的故事。
钱潮心中猛地一震,如同遭受了一记重击,但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平静地说:
“哦,我是他远房亲戚,路过这里想看看他。怎么会这样呢?”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多言,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钱潮知道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吃完面后,钱潮还是决定去杨记杂货铺看看,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钱潮沿着主街慢慢走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街道两旁的房屋破旧不堪,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缝,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繁华与沧桑。
果然,当他来到杨记杂货铺时,铺子的门上紧紧地贴着封条,封条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通匪嫌疑”四个大字。
那四个大字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刺痛了钱潮的心,这代表着这些同志基本不可能活下来了。
他在附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认没有埋伏后,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联络点被破坏,这意味着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他必须尽快赶到下一个备用联络点——距离杨柳铺三十里外的青山冲。
但是这意味着他需要再走一天的山路,而且山路崎岖难行,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
到现在他还没有打听到吕胜等人的下落,倒是听说国军的四个师已经到了湘南,正在大肆搜寻红军的下落。
敌人就像一群恶狼,在这片土地上疯狂地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天空中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雨滴如丝线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山路变得泥泞滑溜,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钱潮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艰难地在山路上前行。雨水顺着伞面滑落,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
途中经过几个村庄,他都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
在这种非常时期,小心谨慎是第一要务。
村庄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村民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警惕,仿佛随时都可能有危险降临。
午后,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钱潮看见前面山腰处有个破旧的山神庙,庙门半掩着,在风雨中显得摇摇欲坠。他决定进去避避雨,顺便休息一下。
庙很小,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味。
供奉的山神像已经残破不堪,缺了一只胳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钱潮收起雨伞,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水珠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休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钱潮从行囊中取出一块银元,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
这块银元是他重要的盘缠,他想了想准备去旁边的村子买点吃的和热汤。
连日赶路再加上淋雨,他不但腹中饥饿难耐,而且明显感觉自己已经浑身无力,似乎感染了伤寒。
他的额头滚烫,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每一个关节都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痛。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钱潮立即警觉起来,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警惕,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他悄悄地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一个穿着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蓑衣上的雨水不停地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粗犷的脸。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贪婪和凶狠的光芒。
钱潮注意到那人腰间别着一把柴刀,柴刀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看起来像个樵夫。
但钱潮心中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来人进入庙里一看,正好看到钱潮刚从包裹中拿出来的银元。
那银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发财了!发财了!”
他低声嘟囔着,急忙装作一副普通乡民的样子,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
“我是附近的樵夫,看先生不太眼熟,是来探亲的吗?”
聂众山试探着问道,眼睛却始终盯着钱潮手中的银元。
“我是湘潭县立小学的教员,赶回去的路上碰上了雨天准备在这里暂时歇歇,老乡我这饿了一天还感染了伤寒,你看可不可以从你家买点热食。”
钱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和虚弱,希望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连日的饥饿加上身患伤寒,导致他这位特工也失去了往日的警惕。
再加上这年月人们大部分都敬重老师这个职业,以及老师这个职业一般没什么钱。
所以大部分人也不会对这个职业产生什么歹念,一路也都是靠着这个方式过来的,可惜有的恶人连一块钱都想抢。
“后生客气什么,山里人不讲究这个,等下雨停了可以先去我家歇一晚上。”
聂众山装模作样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虚伪。
很快雨停了,天空中露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
在聂众山的邀请下,钱潮跟着他往后山走去。
山路崎岖狭窄,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树枝在微风中摇曳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行至一处山崖,钱潮因为伤寒全身无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正好停下来歇歇,准备观望一下远处的风景。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走在旁边一直等待机会的聂众山,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他没有犹豫直接瞅准机会一把将钱潮推下了山崖。
钱潮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啸,他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过幸运的是树木茂盛,20多米高的悬崖摔下去,除了手脚疼痛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落在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里,树枝和树叶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
不过悬崖顶的聂众山显然不会放过他,毕竟虽然把人推下去了,但是钱潮的包裹他还没有拿到,那里面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钱财。
他紧跟着便从旁边的小路走下来查看,脚步急促而贪婪。
山脚下看着没有被摔死,正在忍着疼痛想跑的钱潮,聂众山也不装了,脸上露出狰狞的狞笑,那笑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想跑把包裹和值钱的东西留下,我放你条生路。”
聂众山恶狠狠地说道,手中的柴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钱潮忍着疼痛,尝试着看能不能沟通,他知道如果痛快给了对方下手肯定更快,只能拖延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
“这位大哥,那是我给老母亲治病的钱,你拿去,我母亲就没命了。”
钱潮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希望能打动对方的恻隐之心。
聂众山哈哈大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少来这套,这兵荒马乱的,还敢乱跑不是红军也是奸商,识相的就赶紧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他晃了晃手中的柴刀,威胁着钱潮。
钱潮注意到这人虽然凶狠,但脚步虚浮,显然没有受过训练。
他的脚步不稳,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他估算着自己制服对方的可能性,要是之前作为特工他也接受过一些简单的自卫训练,虽然不强但是还可以拼一拼。
但是因为伤感加上饥饿本身就没什么体力,再加上被推下山崖,这会儿胳膊和腿上还有着一阵阵刺痛,硬拼肯定不行。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每一个动作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好吧,钱你可以拿走,但请把行李还给我,里面有我母亲的药方。”
钱潮试图妥协,将包裹扔了过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聂众山将钱潮的行囊接住,迅速检查了一下将包裹里剩下几块大洋拿了出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幸好,最重要的情报都缝在身上并没有被发现。
钱潮心中暗自庆幸,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痛苦。
钱潮趁着机会也慢慢向后退去,眼睛始终盯着对方,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的每一个神经都紧绷着,时刻准备应对对方的突然攻击。
聂众山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你这么痛快就把银元给我了,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向前逼近几步,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在给钱潮施加压力。
“把衣服脱了再给我检查检查。”
钱潮心中一惊,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果断,他猛地转身向远处跑去,脚步慌乱而急促。
“站住”聂众山大吼一声,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像一只饥饿的狼在追赶一只猎物。
山路泥泞,钱潮不顾一切地向山下跑去,脚下的泥土溅起老高。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每一步都可能摔倒。
身后是那人的追赶声和叫骂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钱潮强忍着疼痛和伤病跑出一里多地后,他已气喘吁吁,脚步也开始踉跄。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追赶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狗日的!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聂众山的叫骂声在这山中格外清晰,像一把把利剑刺痛着钱潮的耳朵。
钱潮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他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地形,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他发现前面有一片竹林,竹林里的竹子密密麻麻的,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钱潮决定进去躲一躲。
竹林很密,钱潮钻进去后立即蹲下隐藏,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地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竹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掩盖了他的动静。
很快,聂众山也追到了竹林外。他站在竹林边,大声吆喝着:
“出来!我看见你了!”
实际上是在虚张声势,他拔出柴刀,小心翼翼地走进竹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凶狠,每走一步都要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钱潮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他慢慢向竹林深处移动,脚步轻得像猫一样,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聂众山在竹林中搜索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诡异。
“读书人,你别躲了,这样吧,你出来,银元分你一半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咱们交个朋友。”
聂众山试图用利益诱惑钱潮出来。
钱潮不为所动,继续悄悄移动。他知道这是对方的阴谋,一旦出去就会陷入绝境。
突然,他的脚踩断了一根枯竹,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一颗炸弹在耳边爆炸。
聂众山立即循声扑来,他的速度极快,像一只敏捷的猎豹。
钱潮只得继续逃跑,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树枝和竹叶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两人在竹林中追逐,距离越来越近。聂众山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仿佛要把钱潮生吞活剥。
终于,在竹林边缘,那人追上了钱潮,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
钱潮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后拉,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
“跑啊!怎么不跑了?”
聂众山恶狠狠地说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钱潮转身,一拳打向对方面门。他的拳头带着一股愤怒和力量,狠狠地砸在聂众山的脸上。
那人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还会反抗,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顿时流了出来,像一条红色的小溪流淌在他的脸上。
“妈的!敢打你大爷”
那人暴怒,抡起柴刀就砍。柴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向钱潮砍来。
钱潮急忙闪避,他的身体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迅速地向旁边一闪。
柴刀砍在旁边竹子上,入木三分,竹子被砍成了两截。
趁对方拔刀之际,钱壮飞又踢出一脚,正中对方小腹。
聂众山痛呼一声,身体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他双手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聂众山痛呼一声,后退几步,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仿佛被激怒的野兽。
“好小子,有两下子!看来你真是红军无疑了!抓了你,保安团的赏钱可比这银元多多了!”
他再次扑来,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刀风在空气中呼啸着,仿佛要把钱潮切成碎片。
钱潮虽然学过一些格斗技巧,但毕竟不是专业战士,加上身体原因,很快落了下风。
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笨拙,每一次防御都显得那么吃力。
几个回合后,黎丛山一脚踢中钱潮腹部,钱潮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他的肚子上,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趁他弯腰痛楚之际,又一柴刀背砸在他后颈上。钱潮眼前一黑,扑倒在地,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聂众山用脚将钱潮踢翻过来,狞笑着:
“说吧你是不是红军,在附近还有没其他红军?说了,大爷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活路。”
钱潮啐出一口血水,血水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抢劫钱财,还要诬陷好人吗?”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愤怒。
聂众山哈哈大笑:
“装!继续装!等到了保安团,看你还嘴硬不!”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根绳子,打算将钱潮捆起来。
他的手粗糙而有力,紧紧地握着绳子,仿佛要把钱潮的生命紧紧地握在手中。
就在聂众山弯腰的瞬间,钱潮突然暴起,一头撞向对方面门。
他的脑袋像一颗炮弹一样狠狠地撞在聂众山的脸上,聂众山这下子猝不及防,被撞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
钱潮趁机向竹林外跑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跑到村口,或许就能遇到行人得救。他的脚步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希望。
聂众山被彻底激怒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咆哮着追出竹林:
“狗日的!今天不宰了你,老子就不姓聂。”他的声音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在咆哮。
钱潮拼命向前跑,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仿佛前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看见前面有个小山坡,看远处的炊烟,明显不远处就是村子。
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升起,仿佛是一幅宁静的画卷。
山路因为之前下雨变得异常滑溜,钱潮跌跌撞撞地爬上山坡,他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回头一看,黎丛山已经追到坡下。
就在这时,钱潮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溜去。
他的身体像一个失控的玩偶一样向下滑落,他急忙抓住坡上的灌木,才稳住身形。
只听听到黎丛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声音像闷雷一样在他耳边响起。
“跑啊!怎么不跑了?”
黎丛山喘着粗气爬上山坡,手中柴刀滴着树叶上溅落的露水。
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和凶狠的光芒。
钱潮知道自己今天难以幸免了。他慢慢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被撕破的长衫,神情异常平静。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从容,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
“聂众山,你今日所为,将来必遭报应。
聂众山狂笑到:
“报应?报应?哈哈哈哈,老子只信手里这把锋利的刀和兜里白花花的银元!什么报应,在这刀和银元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说罢,他猛地将手中的柴刀高高举起,刀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带着一股凶狠的气势朝着钱潮狠狠砍来。
钱潮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紧张与警惕,他身体本能地快速向后撤步,脚步在泥泞中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勉强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第一刀。
然而,聂众山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只见他迅速调整身形,紧接着飞起一脚,这一脚又快又狠,直直地踢向钱潮的腹部。
钱潮躲避不及,被这一脚踢了个正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摔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狗日的,你就乖乖去见阎王吧!”
聂众山恶狠狠地骂道,再次高高举起柴刀,双手握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钱潮的脑袋狠狠劈下,那架势仿佛要将钱潮劈成两半。
钱潮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强忍着腹部的剧痛,侧身快速翻滚起来。
柴刀擦着他的胸前划过,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肤,鲜血顿时如喷泉般涌出,那殷红的鲜血与冰冷的雨水迅速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下来。
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几乎让钱潮昏厥过去。
他的额头满是汗珠,脸色苍白如纸,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咬住牙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脚踢向聂众山的膝盖。
聂众山痛呼一声,单膝“扑通”一声跪在了泥地里,溅起一大片泥水。
两人在这泥泞不堪的山坡上扭打在一起,雨水不断地打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而艰难。
钱潮虽然身上多处受伤,鲜血不停地流淌,但求生的欲望让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死死地抓住聂众山持刀的手腕,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聂众山的手腕捏碎一般,坚决不让那把闪着寒光的柴刀落下。
“放手!狗日的,你给老子放手!”聂众山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他的另一只手雨点般地捶打着钱潮的伤口,每一拳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凶狠。
钱潮痛得浑身颤抖,几乎就要松开手中的力气,但他心中那股强烈的求生信念支撑着他,依旧咬牙坚持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滴落在泥泞的地上。
突然,钱潮瞅准时机,一个翻身,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敏捷的身手,将聂众山压在了身下。
他双手死死地掐住对方的喉咙,手指深深地陷入聂众山的肉里。
聂众山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他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双脚在泥地里拼命地蹬踏。
那把柴刀早已在激烈的扭打中脱手,落在不远处的泥地里,溅起一些泥水。
慌乱之中,聂众山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块尖利的石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将石头高高举起,然后朝着钱潮的头部狠狠砸去:“去死吧!”
钱壮飞躲闪不及,只觉得眼前“嗡”的一声,脑袋被石块重重击中。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下来。
聂众山趁机用力一翻身,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衣衫凌乱不堪,头发被雨水和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模样十分狼狈。
他捡起地上的柴刀,恶狠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钱潮。一想到刚刚差点被掐死,心中的气血瞬间上涌,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本想抓个活的领赏,让你多活两天,你他妈的不识抬举,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他将柴刀高高举起,那柴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然后对着钱潮的脑袋猛然落下…
“砰”
鲜血混着雨水,在山坡上肆意流淌,渐渐汇成了一条淡红色的小溪,那小溪蜿蜒曲折,向着地势较低的地方缓缓流去。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远处吕胜带着 200 多号人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们的脚步在泥泞的道路上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泥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与紧张的神情。
队伍里的神枪手眼疾手快,他透过雨幕,隔着 200 米的距离,稳稳地举起手中的枪,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聂众山。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如一道闪电般射向聂众山,算是把钱潮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