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点桂花的甜香，吹得书包带子轻轻晃。花盛站在初中校门口，看着小乐背着新书包往里走，白色的连衣裙裙摆扫过台阶，像只轻盈的蝴蝶。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那个总缠着他要举高高、吃冰淇淋的小丫头，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爸爸，我进去啦！”小乐回头冲他挥手，阳光落在她脸上，把脸颊晒得粉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这几年她抽条似的长个子，皮肤白得像细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确实像个被精心养着的小公主。
花盛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才转身往回走。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昨天收拾书包时，从她旧笔袋里掉出来的小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我喜欢你”，落款是个陌生的名字。
晚上吃饭时，小乐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屏幕，脸颊微微泛红，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又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
花盛假装没看见，夹了块排骨放在她碗里：“今天开学第一天，怎么样？新同学好相处吗？”
“挺好的，”小乐含糊地应着，眼睛却有点飘，“同桌是个女生，画画特别好。”
乐乐在旁边笑着说：“我们小乐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不少同学想跟你做朋友吧？”
小乐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没有啦……”
等小乐回房间写作业，花盛才跟乐乐说：“昨天我看到她笔袋里有纸条，好像是男生写的。”
乐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姑娘长大了，有人喜欢很正常。你别太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花盛皱着眉，“现在的男孩子鬼主意多，我们小乐单纯，别被人骗了。”他想起自己上学时那些小把戏，更觉得不放心，“我得跟她说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恋爱那得等上了大学再说。”
乐乐知道他的脾气，笑着摇摇头：“你好好跟她说，别吓到孩子。”
周末晚上，小乐正坐在地毯上敷面膜——这是她最近迷上的，说“初中生要开始保养了”。花盛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小乐，跟你说件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爸爸知道你现在长得好看，肯定有男生喜欢。但你现在还小，心思要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小乐揭下面膜，脸上还带着点水润的红：“爸爸，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花盛也不瞒她，点点头：“昨天看到张纸条。爸爸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恋爱这种事，得等你再长大点，上了大学，有分辨能力了再说。现在的男孩子，很多都是一时新鲜，靠不住的。”
“我知道啦，”小乐拿起一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道，“我们班确实有男生跟我表白，但我都拒绝了。我觉得他们好幼稚，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花盛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多叮嘱几句：“就算有你觉得不错的，也得先告诉爸爸和另一个爸爸，我们帮你把把关。不是爸爸封建，是怕你受委屈。你看你现在多好，像朵刚开的花，得慢慢长，别急着让人摘走。”
小乐被他逗笑了，往他身边凑了凑，把头靠在他胳膊上：“爸爸，你放心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然后跟你一样，考去海边的大学。”她顿了顿，忽然笑着补充，“再说了，那些男生都没我爸爸帅，我才看不上呢。”
花盛被女儿的话哄得心里熨帖，捏了捏她的脸蛋：“就你嘴甜。”
从那以后，花盛每天接送小乐上下学，总会有意无意地观察跟她一起走的同学。看到有男生跟她说话，就忍不住多问一句“那是谁啊”“跟你说什么呢”。乐乐总笑他“像个盯梢的”，他却振振有词：“我女儿这么好，不多看着点怎么行？”
有一次开家长会，班主任特意跟花盛说：“小乐在学校很受欢迎，好几个男生都托我递过话，说想跟她做朋友。但这孩子很有分寸，每次都礼貌拒绝，心思确实在学习上。”
花盛听了，心里既骄傲又有点失落。骄傲的是女儿懂事，失落的是她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了。
晚上回家，他看着小乐趴在书桌前写作业的背影，台灯的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这朵他精心呵护的小花开得好好的，有自己的花期和节奏，不需要他瞎操心。
他走过去，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别写太晚，早点休息。”
小乐抬头冲他笑：“爸爸，你今天怎么没问我学校的事？”
“爸爸相信你啊，”花盛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小乐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小乐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嗯！我会努力学习的！”
看着女儿重新低下头写字，花盛悄悄退了出去。客厅的灯光暖融融的，乐乐靠在沙发上看书，见他出来，笑着问：“想通了？”
“嗯，”花盛在他身边坐下，“孩子长大了，该放手让她自己走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回头的时候，让她知道家里永远有灯等着她。”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花盛想起小乐刚出生时的样子，那么小一只，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一转眼，她已经长成能分辨是非、有自己追求的小姑娘了。
原来所谓父爱，就是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既想追上去护着她，又得忍住脚步，相信她能走得很好。至于恋爱这件事，或许就像小乐说的，等她再长大些，遇到那个真正懂得珍惜她的人，他自然会笑着祝福。
现在，他只需要做好那个在她身后的人，看着她像朵花一样，慢慢开，开到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