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应急灯亮起时,惨白的光线照在满地玻璃碎片上,映出葛正掌心未干的血迹。虎娃扶着书架站稳,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被镜面人影拉扯的右臂还残留着刺骨的寒意,像是被冰锥扎过。
“那不是普通的怨魂。”葛正用未受伤的左手按住虎娃的肩膀,指尖触到他肩头的寒气,眉头紧锁,“玄阴教的邪术,能通过镜面勾连阴界,刚才的人影是他们养的‘镜中煞’,专门用来摄取活人的记忆精气。”他撕下衣角缠住流血的掌心,镇魂钉还握在另一只手里,钉身上的符文沾了血,泛着诡异的红光。
虎娃掏出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图书馆西侧的回廊,那里排列着整面落地镜。“镜中煞的气息还没散,它们是从镜子里出来的。”他跟着罗盘快步走过去,刚靠近镜面,就看到玻璃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隐约能听到女人的低语:“来陪我……把记忆给我……”
“别碰镜子!”葛正及时拉住他,将镇魂钉抵在镜面上,“玄阴教在镜子里布了‘摄魂阵’,只要有活人靠近,就会被拖进镜中世界,记忆被抽干后,就成了镜中煞的养料。”话音刚落,其中一面镜子突然“咔嚓”碎裂,一个穿着校服的虚影从碎片中跌出来,眼神空洞,嘴里重复着“我的名字……我忘了我的名字……”
“是这所大学的学生。”虎娃认出虚影身上的校徽,“他的记忆被摄魂阵抽走了,变成了镜中煞的傀儡。”虚影朝着虎娃扑来,葛正挥起镇魂钉,钉尖划过虚影的身体,冒出一阵白烟,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回廊里的镜子接连开始碎裂,越来越多的虚影从镜中钻出,整个图书馆被阴森的低语笼罩。葛正拉着虎娃往门口退,同时掏出信号器按下——这是他们和李婷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只要信号发出,李婷会立刻赶来支援。
“我们得先撤出去!”葛正的掌心还在流血,鲜血滴在地上,竟让那些追来的虚影不敢靠近,“玄阴教故意引我们来图书馆,就是想用摄魂阵困住我们,夺取我们的记忆。”
两人刚冲到图书馆门口,就看到李婷背着医疗包跑来,她的白大褂上沾着草屑,显然是从镜湖亭那边匆忙赶来的。“信号器一响我就往这跑,你们没事吧?”李婷看到葛正流血的手掌,立刻拿出止血棉和绷带,“镜湖亭那边不对劲,湖边的柳树下埋着好多小镜子,镜子里都有黑气。”
“先上车再说!”葛正接过绷带缠住手掌,三人快步冲出图书馆,身后传来镜子碎裂的巨响,夹杂着镜中煞的嘶吼。越野车驶离校门时,虎娃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的方向,整栋建筑笼罩在黑色的雾气里,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
回到临时据点——一间租来的民房,李婷立刻给葛正处理伤口。掌心的伤口很深,被镇魂钉划破时,还沾了镜中煞的阴气,伤口周围泛着青紫色。“玄阴教的邪术比我们想象的更厉害。”李婷用艾草汁涂抹伤口,“镜湖亭的学生病例我查了,一共七个受害者,都是晚上去湖边散步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就看到湖面有镜子的倒影,再醒来就记忆混乱,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
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受害者的口供:“第一个受害者说,叫他名字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他去世的母亲;第二个受害者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说要给他看‘过去的秘密’;还有一个受害者,说看到湖面的倒影里,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向他伸手。”
虎娃翻着玄阴教的资料,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玄阴教最擅长的就是‘借魂’和‘摄忆’,他们当年被朝廷镇压,就是因为用邪术抽取活人的记忆,复活死去的教众。邮件里说他们要‘借’记忆复活旧部,看来是真的。”他点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清代玄阴教的祭坛,祭坛中央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你们看,他们的祭坛里必有铜镜,铜镜是用来连接阴界和阳界的媒介,镜湖亭的镜子,就是他们的新祭坛。”
葛正靠在椅背上,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镜湖下肯定藏着玄阴教的核心祭坛,那些小镜子是阵眼,用来收集学生的记忆精气。图书馆的摄魂阵,是他们的障眼法,故意引我们去,拖延我们调查镜湖的时间。”
“还有那个没露面的接头人。”李婷皱起眉头,“他知道玄阴教的计划,还提醒我们小心镜湖下的东西,到底是谁?是玄阴教的叛徒,还是其他势力的人?”
虎娃突然想起什么,调出图书馆的监控录像:“我们收到的字条,是从通风口掉下来的。我查了通风口的监控,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身形很像……行秋!”
“行秋?”葛正坐直身体,“他不是回师门汇报情况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监控太模糊,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虎娃放大画面,只能看到连帽衫的背影,“但他如果真的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见我们,只留字条?”
李婷收起医疗包,眼神凝重:“不管接头人是谁,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镜湖下的祭坛。我明天继续留在学校,假装研究学生的心理问题,去镜湖亭附近勘察;你们俩去查玄阴教在这所大学的据点,尤其是和镜湖有关的施工记录。”
第二天清晨,李婷换上便装,背着帆布包走进大学校园。镜湖亭坐落在校园西侧,湖边种满了柳树,清晨的雾气还没散,湖面泛着冷光,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她刚走到湖边,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李婷……李婷……”
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李婷屏住呼吸,没有回头,悄悄从包里掏出记忆检测仪,屏幕上的指数瞬间飙升。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湖面的雾气中,浮现出一面模糊的镜子倒影,倒影里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倒影里的女人伸出手,湖面泛起涟漪,像是要把李婷吸进去。李婷握紧口袋里的驱阴符,突然转身,将符纸掷向湖面,符纸落在水面上,发出“滋啦”的声响,雾气瞬间消散,倒影也消失了。
湖边的柳树下,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湖面发呆。李婷走过去,认出她是病例里的第七个受害者,叫林晓。“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晓抬起头,眼神空洞:“有人叫我……叫我来这里,说镜子里有我的过去。”她举起小镜子,镜面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穿着清代服饰的女人,正对着李婷冷笑。
“把镜子扔掉!”李婷急忙抓住她的手,想夺过镜子,却被林晓用力推开。林晓抱着镜子冲向湖边,纵身跳进湖里,湖面瞬间掀起巨浪,将她吞没。
李婷来不及多想,跟着跳进湖里。湖水冰冷刺骨,她在水里摸索着,终于抓住了林晓的手臂。就在这时,她看到湖底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周围插着七面小镜子,组成一个圆形的阵法,林晓正朝着铜镜飘去,嘴里重复着“献给教主……我的记忆……”
李婷掏出腰间的艾草绳,缠住林晓的腰,用力将她往岸边拉。铜镜突然发出强光,一个穿着清代道袍的人影从镜中钻出,朝着李婷抓来:“敢坏我玄阴教的大事,把你的记忆留下!”
李婷的手臂被人影抓住,瞬间感到一阵剧痛,脑海里的记忆开始混乱——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恐惧,想起葛正受伤时的焦急,这些记忆像是要被抽走。她咬紧牙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艾草绳,艾草的浓烟在水中散开,人影发出惨叫,松开了手。
李婷趁机将林晓拉上岸,林晓已经昏迷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面小镜子。李婷检查她的脉搏,发现她的记忆正在快速流失,急忙从包里拿出安神草药,塞进她的嘴里。
“李婷!”葛正和虎娃及时赶到,他们刚查到十年前镜湖曾进行过清淤工程,施工队是赵天雄旗下的公司,“怎么样?没事吧?”
“湖底有祭坛!”李婷喘着气,指着湖面,“一面巨大的铜镜,周围有七面小镜子,玄阴教用学生的记忆精气,通过铜镜复活旧部!”
虎娃拿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湖底:“铜镜是阵眼,七面小镜子是‘七星摄魂阵’,每收集一个学生的记忆,就能复活一个教众。现在已经有七个受害者,说明他们已经复活了七个旧部!”
葛正脱下外套,跳进湖里,朝着湖底游去。湖底的能见度很低,他摸索着找到铜镜,铜镜上刻满了玄阴教的符文,周围的小镜子正泛着黑气,黑气中隐约能看到七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慢慢凝聚成形。
“住手!”葛正掏出镇魂钉,朝着铜镜刺去,钉尖刚碰到镜面,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铜镜发出强光,七个黑影从黑气中钻出来,朝着葛正扑来,他们穿着清代服饰,脸上没有五官,只有黑洞洞的眼眶。
葛正挥舞着战术刀,刀刃上的银纹泛着光,斩断了迎面而来的黑影手臂,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气消散。但更多的黑影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的手臂被黑影抓伤,伤口处的阴气开始蔓延。
“葛队!”李婷和虎娃在岸边架起声波发射器,高频声波射向湖底,黑影的动作瞬间迟滞。李婷将驱阴符点燃,扔进湖里,符纸在水中燃烧,金色的火焰包裹住葛正,黑气不敢靠近。
葛正趁机游出水面,爬上岸时已经筋疲力尽。“湖底的铜镜太邪门,镇魂钉伤不了它。”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玄阴教的教主可能就在附近,操控着整个祭坛。”
三人回到临时据点,林晓还在昏迷中,她的记忆检测仪指数已经降到了危险值。李婷用艾草蒸汽熏疗她的头部,试图唤醒她的记忆。“七星摄魂阵需要七个活人的记忆,才能完全激活铜镜,复活玄阴教的教主。”李婷看着林晓苍白的脸,“林晓是第七个,只要她的记忆没被完全抽走,阵法就无法激活。”
虎娃调出施工记录,发现十年前的清淤工程,施工队在湖底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铁箱,“铁箱里装的应该就是铜镜和小镜子。赵天雄当年资助这个工程,就是为了给玄阴教建立祭坛。”
葛正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葛队,别来镜湖亭,玄阴教的教主已经苏醒,他在等你们自投罗网。”
“行秋?”葛正握紧手机,“是你吗?你在哪?”
“我在玄阴教的据点,不能暴露身份。”行秋的声音很低,带着电流的杂音,“铜镜是玄阴教的‘镇魂镜’,里面封印着教主的魂魄,他需要七个活人的完整记忆,才能破镜而出。你们要在今晚子时前,毁掉七面小镜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电话突然挂断,葛正看着手机,眉头紧锁:“行秋果然在这,他应该是潜入了玄阴教的据点,在给我们传递消息。”
“今晚子时就是七星摄魂阵的激活时间。”李婷看了一眼手表,“我们只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必须毁掉湖底的七面小镜子。”
虎娃拿出潜水装备:“我和葛队潜进湖里,毁掉小镜子;李婷留在岸边,用声波发射器掩护我们,同时照看林晓。”
夜幕降临,大学校园里一片寂静。葛正和虎娃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悄悄潜入镜湖。湖底的铜镜泛着冷光,七个小镜子围绕着它,黑气从镜子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七个黑影在黑气中盘旋,像是在守护铜镜。
“按计划行事,先毁小镜子!”葛正朝着最近的一面小镜子游去,掏出特制的炸药——这是虎娃用艾草粉和炸药混合制成的,能炸毁镜子,同时驱散阴气。
他将炸药贴在小镜子上,按下定时器,然后快速游开。“轰隆”一声,炸药在水中爆炸,小镜子碎裂成 碎片,黑气瞬间消散,一个黑影发出惨叫,化作白烟。
其他六个黑影察觉到威胁,朝着两人扑来。虎娃启动潜水服上的声波装置,高频声波在水中传播,黑影的动作迟滞下来。葛正趁机将炸药贴在其他小镜子上,爆炸声接连响起,小镜子纷纷碎裂,黑影也一个接一个地消散。
就在最后一面小镜子被炸毁时,铜镜突然发出刺眼的强光,整个湖底剧烈震动。一个穿着清代道袍的人影从铜镜中钻出来,身形高大,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满了邪异的符文。
“大胆狂徒,竟敢毁我祭坛!”人影的声音像惊雷般在湖底炸响,他挥起桃木剑,朝着葛正刺来。葛正挥舞着战术刀格挡,刀刃与桃木剑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战术刀上的银纹瞬间黯淡。
“是玄阴教教主!”虎娃大喊,“他的魂魄还没完全复活,我们能打败他!”
葛正和虎娃合力围攻教主,却被他的桃木剑压制。教主的剑上带着强大的阴气,每一次挥舞,都让两人感到刺骨的寒意,记忆也开始混乱。
岸边的李婷察觉到湖底的异动,立刻启动声波发射器,最强频率的声波射向湖底,教主的动作瞬间迟滞。葛正抓住机会,将镇魂钉狠狠刺向教主的胸口,钉尖没入面具,教主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我还会回来的!”教主的身影化作黑气,试图钻回铜镜,葛正和虎娃立刻游过去,将剩下的炸药贴在铜镜上,按下定时器。
两人快速游出湖面,刚爬上岸,身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湖面掀起巨浪,铜镜被炸得粉碎,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林晓在岸边醒来,眼神恢复了清明:“我……我记得我的名字了,我是林晓,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李婷松了口气,检查她的记忆检测仪,指数已经恢复正常。“结束了?”虎娃摘下潜水头盔,脸上满是疲惫。
葛正看着平静下来的湖面,摇了摇头:“玄阴教教主的魂魄虽然被打散,但他还没彻底消失,只要有机会,他还会卷土重来。而且,行秋还在玄阴教的据点里,我们得找到他。”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李婷之前报警叫来的。三人收拾好装备,悄悄离开校园。越野车驶离时,葛正回头看了一眼镜湖,湖面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知道,这只是玄阴教阴谋的一部分,更大的危险还在等待着他们。而行秋的神秘出现,又给这个案件蒙上了一层迷雾。
镇魂小队的新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