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死寂阴森的夜晚,城南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一座古旧的糕符铺静静伫立,宛如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狂风似一头愤怒的野兽,在街巷间肆意咆哮,街边那些枯老的树枝被吹得“嘎吱嘎吱”作响,仿佛是无数含冤的魂灵在暗夜中发出悲戚的泣声。
葛正、李婷和虎娃三人来到了此处。一路上,葛正就没个正经模样,嘴里嘟嘟囔囔着:“嘿,这地方怪渗人的,说不定里面有啥好吃的糕点呢,咱进去捞点便宜。”李婷翻了个白眼,无奈调侃道:“你就知道吃,这阴森的地儿能有啥好糕点,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虎娃一脸崇拜地看着葛正,可说话却句句戳心:“葛大哥,你就别老惦记着吃了,你这胆子要是能大过你那贪吃的肚子就不错咯。”
葛正被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嘴上却不依不饶:“我这是探索精神,你们懂不懂啊。”说着,他神色变得警惕起来,脚步沉稳地走向一扇紧闭的门。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扇门推开。
刹那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混合味道,陈年的墨香与尸臭交织在一起。甜腻的松烟味好似黏稠的糖浆,死死地黏在腐肉那刺鼻的腥气之上,仿佛有人把打翻的砚台泡着烂猪肉放在了这里。这股刺鼻的味道瞬间钻进众人的鼻腔,葛正不禁皱起眉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嘴硬道:“这……这味道也没啥嘛,说不定里面有宝贝呢。”李婷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地说:“你就接着嘴硬吧,这味道都快把人熏晕了。”虎娃则继续调侃:“葛大哥,你这探索精神估计要被这味道给熏没咯。”
踏入铺子的那一刻,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妄图将人拽入无尽的深渊。铺子内部昏暗阴森,宛如被尘世遗忘的鬼域,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腐朽与神秘的气息。微弱的光线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进来,宛如一道道破碎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模糊不清的光影,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柜台由整块阴沉木打造而成,那深沉的色泽仿佛是岁月无情的沉淀,蕴含着无尽的沧桑。表面的纹理犹如一条条蜿蜒的蟒蛇,在黑暗中隐隐蠕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柜台上摆放着的黄符,好似一群被诅咒的幽灵,正在自行燃烧。跳跃的火苗闪烁着幽绿的光,宛如一只只邪恶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一切。灰烬如黑色的雪花般缓缓飘落,掉进砚台里,竟与墨汁融为一体,变成了一滩浓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恰似一摊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的血。而在这“血”中,浮着无数细小的指甲,每一个指甲上都刻着极小的符文,那些符文扭曲盘绕,仿佛是一条条被困住的毒蛇,正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向闯入者发起攻击。
“嚯,这就是我家分店?”葛正双手抱胸,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他缓缓走到柜台前,伸手捻起一张燃烧的符纸。那火苗轻轻地舔舐着他的指尖,那种触感就像猫舌头舔过伤口,又痒又疼,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充满了不屑。“早知道挂个‘打假’招牌,这符纸的朱砂,比我爹当年偷工减料用的红土还次——”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中满是嘲讽,每一个字都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对这诡异场景的挑衅。
一旁的李婷皱了皱眉头,轻轻拉了拉葛正的衣角,小声说道:“葛正,别闹了,这里感觉怪怪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虎娃则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匕首,低声说道:“确实不对劲,大家小心点。”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给人带来一丝安全感。
恐怖发现与警告
“闭嘴!”李婷突然厉声喝道,她的银手镯瞬间炸响,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敲碎了的铜锣,在这寂静而阴森的铺子里回荡。她身着红嫁衣,紧紧地贴在柜台边,衣摆的丝线仿佛有生命一般,钻进阴沉木的纹路里,缓缓拽出一缕缕黑色的头发,头发上还缠着小小的铜钱,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手镯说这铺子是假的!账本在吃人!”她焦急地指着柜台后的账簿,那泛黄的纸页正在自动翻动,每翻过一页,就有一声微弱的惨叫从纸页里钻出来,那声音细若蚊蝇,却又透着无尽的痛苦,像被捏住的蚊子在垂死挣扎。
在那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狭小房间里,墙壁上挂满了随风飘动的符纸,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将诡异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吃人?”葛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粗粝而张狂,在挂满符纸的墙壁间不断碰撞、反弹,就像一群被困住的恶鬼在嘶吼。回音在这狭小得让人窒息的空间里肆意回荡,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人在低低念咒,那声音低沉而阴森,丝丝缕缕钻进众人的耳朵,让每一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竖起,毛骨悚然之感瞬间蔓延全身。
葛正咧着嘴,故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腔调调侃道:“那也得看账本的胃口!瞧瞧我这瘦巴巴的小身板,估计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要不把李婷你贡献出去?你看你这一身鲜艳欲滴的红嫁衣,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扎眼,看着就够它啃三天三夜啦!”他一边说着,眼神却下意识地在周围扫视,那一丝警惕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出击。
“师父!镜子!”虎娃那尖锐的尖叫声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这如死一般的阴森寂静,像被踩破的陶笛发出的刺耳声响,直直地刺痛众人的耳膜。只见少年双手剧烈地颤抖着,费力地举着那面铜镜,镜面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铜镜上,镜面里映出的账簿,每一页都贴着一张人脸,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有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水,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打湿了账簿的纸张,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与哀怨;有的则咧着嘴狂笑,那笑容扭曲而狰狞,仿佛要将世间的所有美好都吞噬殆尽,让人不寒而栗。而最中间那页,赫然贴着他们三人的脸,只是表情都和此刻截然相反。葛正泪流满面,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李婷咧嘴大笑,那笑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惊悚;虎娃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而冰冷,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虎娃的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断断续续地说道:“镜子说……这些是被咱们害死的人……”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葛正!”李婷的声音突然发颤,红嫁衣紧紧裹住她的身体,像一张红色的茧。她惊恐地指着自己的脸,皮肤上正浮现出和账簿上一样的字迹,那些字迹如蛆虫般蠕动,让人毛骨悚然。“它们在往我身上刻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葛正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也多了几行血字,写的是“见死不救”,那血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的皮肤上灼烧着,让他感到一阵剧痛;虎娃的手背上,刻着“鸠占鹊巢”,血字钻进皮肤的感觉,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痒得人想把肉扒下来。
“刻字?”葛正咬了咬牙,摸出张“破煞符”拍在胳膊上。符箓燃烧,青烟袅袅,血字的颜色变浅了些,但痛苦却丝毫未减。“那我给它们刻个‘到此一游’?看谁比谁狠——”他强忍着疼痛,故作轻松地说道。
“狠你个死人头!”李婷怒不可遏,红嫁衣突然张开,像一面红色的巨网,带着磅礴的气势拍向账簿。纸页被拍碎的瞬间,飞出无数只纸鸟,鸟嘴如针,密密麻麻地刺向他们。“它们在记咱们的罪孽!”她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罪孽?”葛正冷哼一声,摸出三张“清心符”往空中一甩。符箓炸开,金光四射,纸鸟纷纷落地,变成一张张写满字的符纸,上面的字迹扭曲如蛇,仿佛是恶魔的诅咒。“我最大的罪孽就是认识你这母老虎!天天跟我斗嘴,比城隍庙的香炉还呛人——”他嘴上依旧不饶人,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坚定。
“师父!镜子!”虎娃的尖叫像被踩破的陶笛,尖锐而刺耳。少年举着铜镜,镜面里映出的账簿,每一页都贴着一张人脸,有的在哭,泪水浸湿了纸页;有的在笑,那笑容却透着无尽的诡异。最中间那页,贴着的竟是他们三人的脸,只是表情都和此刻相反——葛正泪流满面,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李婷咧嘴大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虎娃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而冰冷。“镜子说……这些是被咱们害死的人……”他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恐惧。
葛正抢过铜镜,心中一紧。镜中他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的白骨,白骨上刻着的,是他当年没能救下的那个小女孩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李婷的脸裂开,里面藏着无数根银剪,剪刃上沾着的血,正是当年冰洞里同伴的血,那血在镜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剧;虎娃的脸最为骇人,竟变成了守阵人的模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那笑容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接下来的战斗异常激烈。葛正挥舞着短刀,每一刀都带着他的愤怒和决心;李婷施展着红嫁衣的力量,红嫁衣如同一面红色的旗帜,在这阴森的铺子里舞动;虎娃则咬着牙,用自己的血净化着账簿。他们三人相互配合,与那邪恶的账簿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最终,在他们的努力下,账簿被劈成了碎片,碎片落在地上,化为无数只黑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往门外飞去,消失在阳光里。铺子的阴沉木柜台开始融化,露出后面的路,路的尽头,是真正的城隍庙外街,卖糖糕的老头正在吆喝,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市井气息;耍杂耍的艺人正在翻跟头,动作敏捷而灵活;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照得人心里发暖。
“搞定!”葛正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迅速地甩了甩手中短刀上的纸灰。然而,就在他甩动短刀的瞬间,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之前战斗时被烫出的水泡破裂了。他不禁疼得龇牙咧嘴,但脸上却依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说这破阵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我爹当年揍我疼呢!”葛正故意调侃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刚刚那场激烈战斗所带来的紧张气氛。
一旁的李婷见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她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
葛正嘿嘿一笑,正想说点什么,突然注意到李婷身上的红嫁衣有些异样。仔细一看,原来红嫁衣上多了几个小洞,就像是故意绣上去的花纹一样,给这件嫁衣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嘿,你这衣服还挺别致的啊!”葛正笑着对李婷说。
李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会说风凉话!”
这时,虎娃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师父!李婷姐!你们快看!”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虎娃正举着一面铜镜,镜面里映出的正是他们三个人。令人惊喜的是,他们身上的血字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而虎娃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珠,但却笑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那笑容是如此的纯真和灿烂。
“师父……李婷姐……我们真的……快出去了……”虎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