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身后的方脸汉子眼神一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李晓梅吓得保温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汤洒了一地。
“赵刚,你...”李晓梅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她一直以为正直热情的年轻警察。
刘峰把李晓梅拉到身后,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赵刚:“演技不错。经营部那把火,是你放的吗?”
赵刚脸色变了几变,突然笑了:“峰哥,你误会了。这位是市局的王科长,我们在谈案子...”
“谈案子需要深更半夜在宿舍谈?”刘峰打断他,目光转向方脸汉子,“王科长?哪个科的?证件拿出来看看。”
方脸汉子冷哼一声,掏出一个证件晃了晃——确实是市局的,但职务栏写着“技术科科长王明”。
“刘峰同志,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重大案件,请你配合。”王明语气强硬,“把笔记本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刘峰突然提高声音,“在公安局宿舍楼下行凶?王科长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吼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几扇宿舍窗户陆续亮起灯。王明脸色一变,狠狠瞪了赵刚一眼:“废物!”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刘峰一个箭步拦住去路,“事情没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赵刚突然掏出手枪对准刘峰:“让开!别逼我动手!”
李晓梅失声惊叫。刘峰却笑了:“赵刚,你知不知道持枪威胁群众是什么罪?更何况...”他故意拖长声音,“你真以为我会一个人来?”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五六辆警车无声无息地包围了宿舍楼。张志刚带着大批民警冲下车,枪口齐刷刷对准赵刚和王明。
“放下武器!”张志刚怒吼,“赵刚!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刚的手开始发抖,枪口微微下垂。王明见状,突然一把抓住身旁的李晓梅,匕首抵住她的脖子:“都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场面瞬间僵住。刘峰瞳孔紧缩——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狗急跳墙到这地步。
“王明,你跑不掉的。”张志刚试图谈判,“放开人质...”
“少废话!准备一辆车!”王明匕首一紧,李晓梅颈间渗出血丝。
就在这时,刘峰突然笑了:“王科长,你确定要带着她走?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王明一愣:“什么?”
刘峰慢条斯理地说,“她表哥在国安部工作,今天刚好来市局办事。你要动她,想想后果。”
这是彻头彻尾的 bluff(虚张声势)。但刘峰说得太坦然,太笃定,王明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枪响了。
子弹精准地打飞了王明手中的匕首。几乎是同时,刘峰如猎豹般扑上,一记手刀劈在王明颈侧。另一边,赵刚也被民警按倒在地。
狙击手?刘峰抬头,看见对面楼顶有个黑影收起狙击枪,对他比了个手势——是罗文璋的人!
“没事了。”刘峰扶住吓软的李晓梅,轻声安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刺眼。赵刚瘫坐在椅子上,精神已经崩溃。
“是王明逼我的...”他痛哭流涕,“我欠了赌债,他帮我还钱,让我替他办事...经营部的火是我放的,但老李不是我杀的!是王明!”
“笔记本里到底有什么?”张志刚厉声问。
“我不知道...王明只说必须拿到笔记本,说里面有重要东西...”
另一间审讯室,王明却异常顽固,一言不发。
凌晨三点,刘峰和张志刚在办公室查看从王明身上搜出的物品。一部加密手机,一些现金,还有——一张今晚飞往深圳的机票。
“他要跑路。”张志刚皱眉,“但为什么非要拿到笔记本?”
刘峰拿起那部加密手机:“能破解吗?”
“需要时间...”
这时,刘峰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听到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笔记本第17页,用火烤。”
电话挂断。刘峰立即找来笔记本,翻到第17页,在酒精灯上轻轻一烤——隐藏的字迹显现出来:
“7月3日,收到特殊经费20万,经手人:Zhao”
赵刚!刘峰和张志刚对视一眼,立即重返审讯室。
看到那行字,赵刚面如死灰:“是...是我经手的。但钱是王明让我转交给一个港商的,说是技术引进的定金...”
“哪个港商?”
“陈...陈伯翰。”
这个名字让刘峰心头巨震。陈伯翰,就是上次经济论坛上主动结识他的那个“爱国港商”!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王明是内鬼,赵刚是被拉下水的执行者,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港商陈伯翰!
“立即控制陈伯翰!”张志刚下令。
但已经晚了。十分钟后,前方汇报:陈伯翰今天下午已经乘船离开天津港,目的地——香港。
案件似乎断了线。但刘峰总觉得哪里不对。陈伯翰跑得太干脆了,像是早就准备好退路。而且,那个神秘电话是谁打的?为什么要帮他们?
清晨五点,刘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招待所。在房间门口,他发现地上有张纸条:
“医院,804病房,速来。”
落款处,画着那个熟悉的圆圈三角符号。
刘峰立即赶往医院。804病房外有警察看守,但看到刘峰后,竟然直接放行了。
病房里,钟诚靠在床头,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他示意护工离开,然后对刘峰露出个虚弱的笑:
“不好意思,演了场苦肉计。”
刘峰愣住:“你...”
“我和陆志伟都是‘渔夫’小组的成员。”钟诚压低声音,“这次行动,是为了钓出深藏的内鬼。王明只是小虾米,真正的大鱼还没露面。”
“陈伯翰?”
“他?”钟诚轻蔑地摇头,“只是个白手套。真正的大鱼在部里,位置很高。这次我们故意泄露假情报,就是要引蛇出洞。”
刘峰恍然大悟:“所以笔记本...”
“是个饵。真的证据在这里。”钟诚从枕头下摸出个微型胶卷,“多亏你配合,让这场戏更逼真。”
“陆志伟呢?”
“安全屋里。等收网后,他会官复原职。”钟诚正色道,“刘峰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的协助。但现在还有最后一步,需要你帮忙。”
“什么?”
“陪我再演一场戏。”钟诚眼中闪过锐光,“让那条大鱼,自己浮出水面。”
窗外,天已破晓。刘峰知道,这场暗战还远未结束。但这一次,他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