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不紧不慢地走在胡同里,手里的黑色笔记本像钟摆一样晃动着。他能感觉到身后至少跟了三个人,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错落有致,形成默契的包围圈。这些人的跟踪技巧很专业,但比起他在部队学的反侦察还是差了些火候。
他故意拐进一条死胡同,在尽头的老槐树下停住脚步。跟踪的三人立即呈扇形散开,堵住了出口。
“跟了一路了,不累吗?”刘峰转身,背靠槐树,目光扫过三人。都是生面孔,但站姿和眼神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气息。
为首的是个方脸汉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刘峰同志,钟主任有请。”
“哪个钟主任?”刘峰故意装傻,“我认识的钟主任刚才在景山被炸伤了,正在医院抢救呢。”
三人脸色微变,交换了个眼神。方脸汉子强作镇定:“少废话,把笔记本交出来,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刘峰晃了晃笔记本:“想要这个?让真正的幕后主使来谈。你们几个小喽啰,还不够格。”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力,一脚踢起地上的碎石。趁对方闪避的瞬间,他如猎豹般窜出,直取左侧那人的咽喉。几乎同时,右手已将笔记本精准地抛向胡同墙头——那里早有个人影接住,翻身消失在了墙后。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三人反应过来,刘峰已经退到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笔记本已经送走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方脸汉子气得脸色铁青,掏出手枪:“你找死!”
“我劝你别冲动。”刘峰指了指胡同口,“听听外面的动静。”
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杂乱的脚步声包围了整个胡同区。方脸汉子脸色骤变,对着对讲机低吼:“有条子!撤!”
但已经晚了。胡同两头同时出现持枪民警,张志刚洪亮的声音传来:“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混乱中,刘峰趁乱贴近方脸汉子,低声道:“告诉你的主子,游戏才刚开始。”说完,他主动举起双手,对着冲过来的民警喊道:“张所长,我举报这些人持枪行凶!”
方脸汉子被按倒在地时,死死盯着刘峰,眼神怨毒。刘峰却对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个表情,他记下了。
派出所里,张志刚给刘峰倒了杯热水,眉头紧锁:“你小子又惹什么麻烦了?这些人什么来头?”
刘峰抿了口水,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冲着我们公司的技术来的。对了,刚才接应我的人...”
“放心,小赵已经把东西送回去了。”张志刚压低声音,“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我们接到报警说经营部失火,但消防队到现场发现火已经灭了。更诡异的是,仓库里找到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批进口通讯器材,还有这个。”张志刚从抽屉里拿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枚烧变形的徽章——圆圈里套着三角,和钟诚证件上的一模一样。
刘峰心中一震。这是栽赃!对方不仅要笔记本,还要把他往死里整!
“现场还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断是仓库看守老李。”张志刚声音沉重,“死亡时间就在火灾前,他杀。”
刘峰握紧水杯。老李是个老实巴交的退伍兵,在经营部看了几年仓库。这是杀鸡儆猴,也是灭口。
“我要见钟诚。”刘峰突然说。
“医院那边说还在抢救,不让见。”
“那就去见能说话的人。”刘峰站起身,“带我去见市局领导,我有重要情况汇报。”
一小时后,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刘峰将黑色笔记本放在桌上:“这是从经营部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里面记录了一些可疑的资金往来。我怀疑有人想窃取我们公司的技术资料。”
副局长翻看着笔记本,脸色越来越凝重。突然,他停在某一页——正是刘峰伪造的、记录“特殊经费”的那页。
“这些内容...”副局长欲言又止。
“我知道牵扯很大。”刘峰适时接话,“所以第一时间就来汇报。我们民营企业坚决配合调查。”
副局长沉吟片刻,突然问:“你和钟诚同志很熟?”
“见过两次。”刘峰滴水不漏,“第一次他来找我了解情况,第二次就是在景山,他为了掩护我受伤。”
这话半真半假,既撇清关系,又暗示钟诚的“英勇”。副局长果然神色缓和了些:“钟诚同志是业务骨干,这次受伤很可惜。这样,笔记本先留在这,我们会认真调查。”
离开市局时,天色已晚。刘峰在门口遇到个意想不到的人——罗文璋的秘书,递给他个信封:“老板让给你的。”
信封里是张今晚去广州的火车票,还有张字条:“风大,暂避。”
刘峰把车票撕碎扔进垃圾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经营部的火、老李的死、还有那些栽赃的器材...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庞大的阴谋。
他想起方脸汉子那个怨毒的眼神,想起钟诚后颈的发信器,想起陆志伟照片上那个圆圈三角标志。这些碎片背后,一定有条看不见的线。
当晚,刘峰悄悄摸回经营部。火灾后的仓库一片狼藉,但他在废墟深处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老李的记账本。这个老实人有个习惯,所有进出货物都会详细记录。
借着月光,刘峰翻到最近几页。有几行记录被划掉了,但还能辨认出“夜班送货”“特殊器材”“现金结账”等字迹。收货人签名处,有个模糊的“赵”字。
赵?赵刚?那个年轻警察?
刘峰心中一凛。如果赵刚也卷入其中...他想起经营部失火时,正是赵刚“恰巧”巡逻经过,第一个冲进火场“救人”。
太多的巧合,就是精心设计的局。
深夜十一点,刘峰出现在赵刚宿舍楼下。房间亮着灯,窗帘上投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赫然是白天那个方脸汉子!
刘峰悄悄绕到窗下,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必须找到笔记本...”
“...刘峰已经起疑...”
“...不行就做掉...”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刘峰迅速隐入树影,看见李晓梅提着保温桶走来——她是来给加班的赵刚送夜宵的。
“快走!”刘峰一把拉住她,“赵刚有问题!”
但已经晚了。宿舍门打开,赵刚笑着迎出来:“晓梅你来啦...刘峰?你怎么在这?”
他身后,方脸汉子正不慌不忙地把手枪塞回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