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
南郊,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庄园。
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戴献昇率领的卫队团已经将整个庄园化作了一座军事要塞,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而在庄园外围,整整三个师的普鲁士国防军荷枪实弹,将这片区域与外界彻底隔绝。
天空中,甚至还有普鲁士空军的战机在低空盘旋,发出沉闷的轰鸣。
如此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国元首御驾亲征了。
“少帅,这排场……小胡子是真下血本了啊。”
傅明站在古堡最高的塔楼上,看着外面堪称铜墙铁壁的防卫,忍不住咂了咂嘴。
张雪铭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目光却投向了更远处的威廉港方向。
华夏第一舰队,此刻就静静地停泊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面子工程罢了。”
张雪铭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他这是做给全欧洲看的,表明他和我华夏的‘亲密无间’。同时,也是一种炫耀和警告。”
“警告那些想在会议期间搞小动作的国家,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傅明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问:
“那……嘤国那边,咱们真的就这么晾着了?”
“蒙哥马利回去的时候,那脸色,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从直布罗陀过来,张雪铭只是在舰队上和蒙哥马利打了个哈哈。
对于所谓的“女王邀请”,他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这么吊着对方。
把人送走,舰队直接北上,在普鲁士的威廉港靠岸,人直接来了法兰克福。
这一套操作,突出一个随心所欲,完全没把日不落帝国放在眼里。
“晾着?不。”
张雪铭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叫极限拉扯。”
“他越是急,就越说明我们的策略打在了他们的痛点上。别管他,让他先飞一会儿。”
他放下酒杯,拍了拍傅明的肩膀。
“走吧,我们的‘艺术家’朋友,该等急了。”
……
古堡的画室内。
一股浓郁的颜料和松节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个留着标志性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神情专注地欣赏着墙上的一幅油画。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哦!我亲爱的朋友,张!你可终于来了!”
小胡子张开双臂,给了张雪铭一个热情的拥抱。
“抱歉,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张雪铭松开他,指了指墙上的画。
“元首阁下对艺术的品味,还是这么独特。”
画上描绘的是瓦格纳歌剧中的场景,充满了英雄主义和悲壮色彩,笔触和用色都极为夸张,充满了强烈的个人风格。
“艺术是民族精神的体现!”
小胡子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起来。
“软弱的,颓废的,都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横飞。
张雪铭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微笑着听他发表长篇大论,也不打断。
直到小胡子自己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一谈到艺术,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嗓音,眼中闪烁着兴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借着这次会议护卫的名义,已经成功将一个全华械师,调入了莱茵兰非军事区!”
“整个计划,比我们预想的,提前了整整半年!”
他说着,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干得不错。”
张雪铭的夸奖言简意赅。
他走到一幅描绘着雪山风景的画前,淡淡地开口。
“不过,我有个建议。”
“哦?请讲!”
小胡子立刻凑了过来,洗耳恭听。
“先打嘤国,再动白熊。”
张雪铭指着画上的雪山。
“白熊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它现在又穷又弱,内部问题一大堆。它就在那里,跑不掉的。”
“但嘤国不一样。它是一艘快要沉没的巨轮,可船上的炮,还是全世界最硬的。”
“你不趁现在把它彻底凿沉,等它缓过劲来,或者等它和白熊联起手来,你想再动手,就难了。”
小胡子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和他的战略规划完全背道而驰。
“可是……东方的生存空间……”
“生存空间?”
张雪铭笑了。
“你把整个欧洲都打下来,空间还不够你生存的?非得去啃那块最硬最难啃的骨头?”
他转过头,盯着小胡子的眼睛。
“元首阁下,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提醒你。”
“不要被那些虚无缥缈的口号迷住了眼睛。先解决掉最现实的威胁,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张雪铭拒绝了小胡子再次提出的缔结正式盟约的请求。
他要的只是一个混乱的欧洲,而不是一个捆绑在普鲁士战车上的华夏。
小胡子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随即,他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表情。
“我的朋友,我也要提醒你一句。”
“这次会议,据我所知,至少有二十个国家的代表,已经私下串联,准备在会议上联合向你们发难。”
“是吗?”
张雪铭的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还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张雪铭的会客室,就变成了法兰克福最繁忙的十字路口。
第一个进来的是波彩国的代表。
一个愁眉苦脸,眼袋深重的中年人。
“少帅阁下,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普鲁士人……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代表一坐下就开始大倒苦水。
张雪铭耐心地听他说完,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
“我理解你的处境。但是,你们的战略重心,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
波彩国代表一脸茫然。
“你们不应该总盯着东边。”
张雪铭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道线。
“你们应该重西轻东。在你们和普鲁士的边境线上,给我用钢筋混凝土,建满这种东西。”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画了一个简单的草图。
一个底座宽大的四方锥形障碍物。
“反履带障碍物,简单,有效,成本低。”
“越多越好,形成几十公里的纵深防御带。他们的钢铁洪流,就得在你们的边境上,一颗一颗地拔钉子。”
波彩国代表看着那张草图,眼睛越来越亮。
“另外,把这个建议,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尼德兰的代表。就说是我说的。”
张雪铭补充了一句。
“明白!明白!”
代表千恩万谢地走了。
傅明送走他,回来不解地问:“少帅,您这是……”
“给小胡子找点事做。省得他一天到晚总惦记着往东边瞅。”
张雪铭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