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
“嗡——”
数十道刺眼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公署大楼的四面八方亮起!
雪白的探照灯光,瞬间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将整个车队,连同车里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佐藤惠子脸色大变。
蒲伊更是吓得尖叫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辆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军用卡车,从黑暗中驶出,如同钢铁巨兽,将整个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奉军士兵跳下车,动作整齐划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队里的每一个人。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汽车引擎的怠速声,和蒲伊那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
“叩,叩叩。”
清脆的敲击声,从蒲伊所在的那辆小汽车的车窗上传来。
蒲伊和佐藤惠子同时一惊,僵硬地转过头去。
一张年轻、英俊,却带着几分戏谑笑容的脸,出现在车窗外。
是张雪铭!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正用枪口,不轻不重地敲击着车窗玻璃。
在他身后,一辆狰狞的装甲车,如同匍匐的猛兽,无声地停在那里。
“佐……佐藤小姐,你不是说……”蒲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佐藤惠子此刻也是面如死灰,她完全想不通,张雪铭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她明明在半个小时前,还跟潜伏在春城的特务联系过,一切正常!
张雪铭看着车里两个面无人色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别看了,半小时前,你们霓虹在春城剩下的那些臭鱼烂虾,就已经被我的人收拾干净了。”
他好整以暇地拉开车门,歪着头看向蒲-伊。
“我说,这大半夜的,拖家带口,还拉着这么多东西,这是要去哪儿啊?”
“准备跑路啊?怎么着,想溜之前,也不想着给兄弟我赏个一官半职的?”
蒲伊看着那张笑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认出来了!
这就是张雪铭!
那个在广播里,被誉为“天神下凡”的男人!
“噗通”一下,蒲伊连滚带爬地从车上摔了下来,跪倒在张雪铭面前。
“张……张二公子!饶命!饶命啊!”
他指着身后那一车车的金银财宝,哭喊道:“这些!这些都给你!我全都给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张雪铭看都没看那些财宝一眼,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张雪铭一巴掌,直接将蒲伊扇得原地转了两圈,几颗后槽牙混着血水,从嘴里飞了出去。
“跟我谈条件?你配吗?”
蒲伊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趴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了。
张雪民蹲下身,用左轮手枪的枪管,拍了拍蒲伊的脸。
“我问你个事儿。”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你这个怂样,你觉得,你扛得住那身龙袍的重量吗?”
蒲伊闻言,身体一颤,连忙疯狂摇头,涕泪横流地拍起了马屁。
“扛不住!扛不住!二公子您才是真龙天子!我……我就是个屁!我就是霓虹人扶持的傀儡啊!”
“啪!”
又是一巴掌。
“还敢提霓虹人?”
张雪铭的眼神骤然变冷,他站起身,一脚踩在蒲伊的胸口上。
“我给你数数,你们家老祖宗干的好事。”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笔血债,怎么算?”
每说一句,张雪铭脚下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蒲伊被踩得胸骨咯咯作响,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叫。
“还有!”
张雪铭的声音越来越冷。
“《南京条约》、《北京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把我华夏的大好河山,把我四万万同胞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这些屈辱,你跟我说,又该怎么算?!”
一旁的佐藤惠子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手脚冰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哎呀。”
张雪铭突然一拍脑门,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
“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大事了,漏了几个。”
他脚下松了松,让蒲伊喘了口气,然后又猛地踩下!
“什么三藩之乱,文字狱……这些破事儿,咱们得重新捋一遍!”
蒲伊刚吸进肺里的一口气,又被硬生生踩了出去,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张雪铭却不理他,目光转向了那些装满了财宝的卡车。
“还有这些东西。”
他用枪指了指。
“我瞅瞅,金条,银元,古董字画,珠宝玉器……好东西不少啊。”
“可我怎么看来看去,没一样是你们满旗的爷们,靠自己本事挣来的?”
“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就是出卖国家利益换来的吧?”
张雪铭笑眯眯地看着快要昏死过去的蒲伊。
“要不,咱们打个赌?”
“你从这里面,找出一件,是你们满旗人自己创造出来的财富,只要一件就行。”
“找到了,我今天就放你走,怎么样?”
这个赌约,对于蒲伊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财宝的来路。
每一块金条,每一件珠宝,都沾着华夏百姓的血和泪!
“哇”地一下,蒲伊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想当什么皇帝啊!是他们逼我的!是那些遗老遗少,是霓虹人,他们逼我的啊!”
“我能怎么办啊!他们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说不同意就让我去见列祖列宗!我不想死啊!”
张雪铭看着在地上大哭的蒲伊,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反而透着一股子厌烦。
“不想死?”
他冷哼。
“当初霓虹人扶你当这个皇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想干?现在看靠山要倒了,就想卷款跑路,把烂摊子留给我们?”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张雪铭挥了挥手,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把蒲伊从地上架了起来。
“放心,我暂时不杀你。”
他拍了拍蒲伊的脸。
“死太便宜你了。你得活着,好好地给全东北的百姓,给你那些还做着复辟大梦的遗老遗少们,上一堂课。”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要做两件事。”
“上午,去广播电台,把你那些所谓的列祖列宗,从努尔哈赤到你自个儿,挨个骂一遍。再把你们皇室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都给我抖落出来,让大伙儿听个乐呵。”
“下午,换上你的龙袍,坐上我给你准备的囚车,在春城里好好转转。让老百姓都看看,他们曾经的‘皇上’,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蒲伊听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