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和服换掉!把那些该死的关东话课本拿出来!”
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霓虹商人,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吓傻的妻儿大吼。
“还有,快!去把那面……那面旗子拿出来,快去绣!就绣‘我们是良民’!”
他的妻子,一个穿着华美和服的女人,此刻也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从箱底翻出一块白布和针线。
她的手抖得厉害,针尖好几次都扎进了自己的手指里。
鲜血,染红了那块准备用来保命的白布。
他们怕了。
是真的怕了。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究竟做过些什么。
那些被他们视作“劣等民族”的关东人,在他们面前,活得连狗都不如。
现在,风水轮流转。
报应,似乎就要来了。
一时间,整个旅大城的霓虹侨民区,都陷入了这种诡异的忙碌中。
烧文件的,换衣服的,练习蹩脚关东话的。
“大哥,饶命,我们……我们是好人……”
一个半大的孩子,被他父亲逼着,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如果说城里的侨民,还抱有一丝伪装投降的幻想。
那么在旅大海港的侨民,则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的疯狂。
“船!船来了!”
“让我上去!让我上去!”
“别挤了!啊!我的腿!”
数以万计的霓虹侨民,疯了一样地涌向码头。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个即将变成地狱的地方。
然而,港口里能够用于撤离的渡轮和商船,数量极其有限。
僧多粥少,直接导致了秩序的彻底崩溃。
人们互相推搡,互相踩踏。
为了一个上船的位置,昔日的邻居,朋友,此刻都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人被挤下了码头,掉进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着,呼喊着,最终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有孩子在混乱中与父母失散,哭喊声被淹没在鼎沸的人潮里,最终被无数只脚踩成了肉泥。
维持秩序的霓虹警察,早就被这股求生的洪流冲散了。
他们开枪示警,却发现根本无人理会。
甚至有几个警察,被疯狂的人群夺走了武器,然后被活活打死,扔进了海里。
整个码头,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与此同时。
奉军海军旗舰,天龙号的舰桥上。
陈后埔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脸色铁青。
码头上的惨状,他看得一清二楚。
“司令电令。”
一个通讯兵快步跑了进来,递上一份电报。
陈后埔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
“封锁海港,击沉所有离港水面单位。一个不留。张雪铭。”
命令,冰冷而决绝。
站在他身边的海军总参谋长周明远,凑过来看了一眼。
“司令这是要……关门打狗啊。”
他喃喃自语。
“陈司令,依我看,不用那么麻烦。”周明远指着远处的码头,“直接动用主炮,几轮齐射,把整个码头都给它扬了,一了百了!也省得那些苍蝇到处乱飞。”
陈后埔摇了摇头。
“不。”
他的声音很沉。
“司令的意图,不止于此。”
“只炸码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总有漏网之鱼。司令要的,是震慑,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与我们为敌的下场。”
“这更是一场表演。”
周明远思索了片刻,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司令的风格,向来是追求效果最大化。”
他走到海图前,手指在旅大港外面的海域上画了一个圈。
“既然是表演,那就要有足够绚烂的舞台效果。”
周明远回头,看向陈后埔,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让我们的航空副油箱装满汽油。”
“让我们的水上飞机,把这些‘大家伙’,扔到港口外面的航道上。”
“然后……”
陈后埔的眼睛,瞬间迸发出骇人的神采,他接过了周明远的话。
“然后,用我们380毫米主炮,发射高爆燃烧弹!”
“给他们点一盏永不熄灭的天灯!”
“哈哈哈哈!”周明远畅快地笑了起来,“没错!这他娘的才叫战争艺术!这才配得上司令的手笔!”
“命令!”陈后埔猛地转身,对着传令官吼道。
“命令水上飞机部队,立刻执行‘天灯’计划!”
“命令各舰,主炮装填高爆燃烧弹,目标,港口外围海域,自由设计!”
“呜——”
凄厉的警报声中,天龙号上的水上飞机,被弹射器送上了天空。
紧接着,一架又一架的水上飞机,从舰队的其他战舰上起飞,组成了一个小编队,朝着旅大港的方向飞去。
港口上,那些还在为争抢船票而打得头破血流的霓虹侨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这些涂着奉军标志的飞机。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些飞机,在港口外围的海面上,扔下了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罐子。
“扑通!”
“扑通!”
副油箱落入水中,里面的高辛烷值航空汽油,迅速泄露出来,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大片油污带。
做完这一切,飞机迅速拉高,返航。
紧接着。
“轰——!”
天龙号的四座三联装380毫米主炮,率先发出了怒吼。
十二发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破天际,精准地砸向了那片浮着汽油的海域。
一瞬间的寂静。
随后。
“轰隆——!”
整个海面,猛地向上鼓起!
紧接着,一堵高达数十米的橘红色火墙,冲天而起!
航空汽油被瞬间引爆,狂暴的能量,将数万吨海水掀上了天空。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让远在十几公里外的天龙号,都感到了轻微的摇晃。
旅大港外,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
烈焰翻腾,黑烟滚滚。
......
张雪铭从腰间拔出两把定制的毛瑟m1932手枪,左右开弓,枪口喷吐着致命的火焰。
他不再冲锋,而是站在原地,冷静地进行着精准射杀。
“所有部队,听我号令!”
“以我为中心,一字排开!向南推进!”
“重机枪阵地前移!每十分钟轮换一次射手,给老子保持不间断的饱和火力!”
“给老子扫!把这片地,犁干净!”
数万奉军和西北军的士兵,令行禁止。
他们迅速组成了一道钢铁长城,从西向东,缓缓向南压去。
无数挺重机枪、轻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像一把巨大的梳子,从大地上刮过。
子弹暴雨般倾泻而出,将所有试图逃跑、反抗、或者仅仅是站着的霓虹士兵,撕成碎片。
奉军士兵们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对着前方扣动扳机。
每过十分钟,后排的士兵就会立刻上前,替换下枪管已经打得发红的战友。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座高效而冷酷的绞肉机。
张雪铭就站在阵线的最中央,双枪齐射,弹夹打空了,警卫员就立刻递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