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铭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把咱们全旅的宝贝疙瘩,整个装甲营都交给你。”
“让你去跟他们碰一碰。”
“你,敢不敢?”
马俢峰猛地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狂野得吓人。
“敢不敢?”
“旅长,我等这一天等得骨头都痒了!”
“您就瞧好吧!”
“我保证把他们的铁王八,全给他们砸成一堆废铜烂铁!”
“保证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
库伦东南方向,一百公里外的一处开阔地。
白熊远东军的装甲兵团指挥官,伊万诺夫,正用一块鹿皮擦拭着自己的军刀。
刀锋雪亮,映出他那张布满横肉和旧疤的脸。
“将军,我们已经在这里部署了超过一百二十辆坦克,还有五十多辆装甲车。”
一名副官恭敬地报告。
“整个防线就像一道钢铁的城墙,只要奉军敢来,我们就能把他们碾成肉泥。”
伊万诺夫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皮。
他的眼神凶狠得如同草原上的饿狼。
“张雪铭……”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
在西伯利亚,他就是被这个年轻的奉军将领用计谋耍得团团转,输掉了一场关键的战役,让他沦为整个远东军区的笑柄。
耻辱。
无法洗刷的耻辱。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吗?”
伊万诺夫冷笑着,将擦亮的军刀插回鞘中。
“这次,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粗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他们埋伏的位置。
“在这里,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他的部队,被我的钢铁洪流撕碎!”
“通知所有单位,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我要让张雪铭,有来无回!”
……
奉军第八旅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乌兰省一处废弃的大农场里。
说是废弃,但周围的牧民听闻奉军是来打白熊的,全都自发地赶着牛羊过来慰问。
热腾腾的奶茶,香喷喷的烤全羊,堆得和小山一样。
张雪铭没有搞什么军民鱼水情的那一套虚的。
他直接让后勤部门按市价,不,是按市价上浮三成的价格,用崭新的银元结算。
牧民们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的笑容比草原的太阳还要灿烂,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奉军的好。
指挥所内。
一张巨大的沙盘摆在正中央,周围围了一圈将星闪耀的军官。
第八旅的高层,几乎全员到齐。
“我的乖乖,旅长这次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啊。”
王德彪,第二团团长,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模型,咂了咂嘴。
“你看看这炮团,清一色的德制150毫米重炮。还有咱们的坦克,那炮管子,瞅着就比白熊的粗!”
“彪子,你懂个屁。”
炮团团长周志国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脸的专业。
“咱们这叫‘克虏伯77毫米战车炮’,有效射程比白熊的坦克炮远了至少五百米。这就叫代差,懂吗?”
“行了行了,就你懂得多。”
王德彪摆摆手,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第一团团长储势辛。
“老储,这次你打主攻,压力不小吧?”
储势辛是个性格沉稳的中年人,他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却锐利无比。
“旅长的命令,万死不辞。”
戴献昇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他这个外甥,几年不见,已经把第八旅打造成了一支让人望而生畏的钢铁雄师。
就在这时,指挥所的门帘被掀开。
张雪铭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指挥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张雪铭走到沙盘前,环视了一圈自己的部下,没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各位,情况都清楚了。”
“白熊的伊万诺夫,把他的铁王八阵摆在了库伦东南一百公里的平原上,摆明了是想跟我们决一死战。”
他拿起指挥杆,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他想硬碰硬,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张雪铭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开始下达作战命令。
“储势辛!”
“到!”
第一团团长储势辛猛地挺直了腰杆。
“我命令你,率第一团,担任主攻!从正面给我狠狠地凿穿他们的防线!不用怕伤亡,炮团会给你们无限支援!”
“是!保证完成任务!”
储势辛的回答铿锵有力。
“王德彪!”
“到!”
王德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率第二团,从左翼进行策应攻击!你的任务不是杀伤,是搅乱他们的阵型,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明白!保证把他们搅得天翻地覆!”
“戴献昇!”
张雪铭看向自己的三舅。
“三舅,你率第三团,在右翼十公里外的位置进行潜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一枪一炮!你是我留的后手,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戴献昇神情严肃,重重点头。
“放心,雪铭!”
“周志国!”
“到!”
炮团团长周志国扶了扶眼镜。
“你的炮团,给我把炮弹当成不要钱的石头那么扔!我要你用炮火把白熊的阵地来回犁上三遍!为步兵和装甲部队扫清一切障碍!”
“是!保证让白熊尝尝什么叫炮火洗地!”
“韩参谋长!”
“到!”
“你负责坐镇指挥部,统筹后备队和后勤补给,确保整个战场的稳定!”
“是!”
命令一条条下达,整个指挥所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又炽热。
所有人都分配到了任务,唯独张雪铭自己。
王德彪忍不住问。
“旅长,那您呢?”
张雪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拿起代表装甲营的模型,重重地放在了代表伊万诺夫指挥部的模型上。
“我?”
“我亲自带领装甲营,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伊万诺夫。”
“我要让他知道,有些人,他惹不起。”
二月初三。
天色阴沉,寒风卷着沙砾,刮在人脸上生疼。
库伦东南一百公里的平原上。
伊万诺夫站在他的指挥坦克上,举着望远镜,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
视野里,他的装甲兵团如同一片黑色的森林,绵延数公里,充满了压迫感。
“将军,奉军有动静了!”
观察哨的报告传来。
伊万诺夫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来了。
终于来了。
他看见了,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排黑点。
是奉军的坦克。
“哼,比我想象的要少。”
伊万诺夫轻蔑地摇了摇头。
“看来张雪铭是想用他的装甲部队和我的硬碰硬?真是愚蠢得可爱。”
奉军的装甲营缓缓向前推进,然后在距离白熊军阵地大约两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在伊万诺夫看来,是绝对安全的。
他麾下坦克的火炮,根本打不了那么远。
“他们在干什么?停下来欣赏风景吗?”
伊万诺夫嘲弄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