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公交车上，白雨依旧紧紧挨着夏汐，一只手始终攥着她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白雨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侧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剔透，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夏汐只当她是紧张，一路都握着她的手，低声跟她说着闲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看那边，新开了一家超级大的甜品店哦，待会带小雨来！”
“哇，那家的橱窗模特穿的衣服好看吗？适合我们小雨不。”
白雨大多只是轻轻“嗯”一声，或者点点头，目光偶尔会转回夏汐脸上，专注地看她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眼底深处的抗拒才会减少，染上一点真实的暖意。
只要姐姐在看着自己，和自己说话，在哪里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市中心医院依旧是人流如织，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夏汐让白雨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自己跑去挂号窗口排队。
白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夏汐忙碌的背影，看着她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对窗口工作人员露出礼貌又带着点焦急的笑容，看着她拿到挂号单后如释重负地朝自己走来……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夏汐这一个焦点，周围嘈杂的人声和匆忙的身影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好啦，挂好了！我们去三楼。”夏汐扬了扬手里的单据，很自然地朝白雨伸出手。
白雨立刻将自己的手放入她温暖的掌心，借力站起来，顺势又往她身边贴近了几分。
走到诊室门口，夏汐看着门牌上的科室名称。
她正要推门，目光无意间扫到坐在诊桌后的那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正在写病历的医生侧脸时，动作猛地顿住了。
这……这位老医生……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同时，老医生似乎也感受到了门口的视线，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夏汐脸上，随即又看到她身边紧紧挨着的白雨。
老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悄然蹙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夏汐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想起来了。
这位老医生……她记得。
不就是她刚把小雨从黑市救出来没几天，带她来医院身体伤痕时遇到的那位吗。
当时小雨浑身是伤，瘦小可怜，自己又因为紧张和贫穷显得慌里慌张，这位老医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甚至委婉询问她是不是把小雨“拐”来的，差点就要报警了。
虽然最后误会解除，但那次经历着实尴尬。
夏汐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脚底板又开始隐隐发痒，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夏汐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尴尬的红晕，她硬着头皮，牵着明显也开始有些紧绷的白雨走过去，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医生……您好，还…还记得我们吗？我带妹妹来……复查一下身体。”
“虽然这时间过得有那么一点点……久……”
夏汐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复查”间隔得有点离谱。
老医生放下笔，目光在夏汐泛红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她身边低垂着头显得异常安静的白雨。
老人的眼神软化了一些，他看向白雨，语气温和：“来，小朋友，坐这儿，让爷爷看看。”
白雨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揪紧了夏汐的衣摆，身体微微向后缩，带着明显的抵触。
夏汐赶紧蹲下身，柔声安抚：“小雨乖，医生爷爷就是简单看看，不怕啊。”
她轻轻摸了摸白雨的头，指尖传来的温暖和熟悉的触感，让白雨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白雨看了看夏汐，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位看起来确实很和善的老医生，这才挪到诊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但脊背依旧挺直，透着戒备。
老医生经验丰富，也不催促，只是温和地问了些常规问题，又简单看了看白雨的气色、舌苔，听了听心肺。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比上次……气色好多了。”老医生放下听诊器，语气缓和了不少，“你把她照顾得很好。”
夏汐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有点小骄傲：“应该的应该的，她是我妹妹嘛。”
老医生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既然来了，如果你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我建议还是给她做一个全面的全身检查。”
“包括一些生化指标和影像学检查，这样能更系统地评估她的健康状况，毕竟……”
他话没说完，但夏汐立刻明白了他未尽的含义。
毕竟白雨有过那样一段过去，身体底子可能受损，需要更精密的检查才能放心。
“对对对！医生您说得对，全身检查，我怎么没想到呢。”夏汐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做。必须做。谢谢医生提醒。”
夏汐顿时干劲十足，拉着白雨就去缴费、排队，一项一项地检查起来。
抽血的时候，白雨看着那尖细的针头，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地就往夏汐怀里缩。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一下下就好，就像被小蚊子叮一口。”
夏汐赶紧抱住白雨，用手轻轻蒙住她的眼睛，自己却扭过头不敢看针头，声音温柔地哄着，“小雨最勇敢了，对不对。”
白雨感受着夏汐温暖的怀抱和略带颤抖的安慰声，忽然就觉得那针尖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甚至微微侧过头，从夏汐的指缝里偷偷看着护士熟练的操作，然后……目光又落回到夏汐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
姐姐担心的样子……也很好看。
一系列检查做完，已经是中午了。等待结果的时候，夏汐给白雨买了杯热牛奶和小蛋糕。
最终，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白雨非常健康。
夏汐知道了，的营养不良和虚弱体征已经完全消失，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甚至因为年纪小，且夏汐这段时间的精心喂养，有些指标还优于常人。
夏汐拿着那一叠报告单，翻来覆去地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比自己中了彩票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