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芸脸色凝重地点头:“情绪极度不稳定,行为极端化……这绝对不正常,夏小汐,听我的,你必须、立刻、马上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不能再拖了。”
“我有这个想法。”夏汐急忙道,“但是昨天刚发生那样的事,她情绪明显还没调整过来。”
“我怕我现在直接跟她说‘带你去看医生’,她会觉得我是嫌弃她,觉得她有病,她会受不了的。”
“万一她又失控怎么办,我不敢刺激她。”
这才是夏汐最大的恐惧和纠结所在。她怕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会成为压垮白雨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晓芸也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个问题,她现在这种状态,情绪很容易被触发,也显得格外脆弱,难搞啊。”
她挠了挠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夏小汐,我也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
“我现在心里都直发毛,你问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啊。”
林晓芸看向夏汐,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无力:“她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除了不说话,还有别的表现吗?”
夏汐眼神黯淡下来,神情里满是迷茫和失落。
“她今天好像不黏着我了。”夏汐的声音低低的,“早上起来,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抱过来。”
“我走路,她也没有紧紧牵着我的手。”
“我跟她说话,她反应也很淡,就好像突然之间,对我失去了所有兴趣一样,保持了距离。”
林晓芸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夏汐脸上那明显不是单纯担忧,反而有“不习惯”和“失落”的神情,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抓住夏汐的胳膊。
“等等,夏小汐。”林晓芸的声音里有难以置信的惊疑,“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该不会是不习惯白雨妹妹突然对你冷淡了吧。”
“你难道还在失落?”
夏汐被林晓芸直白的质问戳中心事,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闪过慌乱和窘迫。
“我没有。”夏汐下意识地否认,眼神却飘忽不定,“我就是担心她,她突然这样,我当然会担心。”
“少来!”林晓芸毫不客气地拆穿她,“你脸上明明就写着了。”
“夏小汐,你清醒一点,你忘了她昨天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那种可怕的占有欲,那种强吻,你现在告诉我你因为她不黏你了而感到失落?”
“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
夏汐被骂得哑口无言,脸颊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得不承认,林晓芸说的是对的。
当白雨不再用全身心依赖的目光注视她时,当那双小手不再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时,当那个温软的身体不再第一时间贴上来时……
她的心里,确实空落落的,像丢失了某种重要的、已经习惯了的存在。
这种习惯,甚至让她在面对白雨可能的心理问题时,产生了不该有的怀念。
“我也不知道……”夏汐的声音有哽咽和混乱,“我就是觉得心里很慌,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突然这样,我很难受。”
林晓芸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用力晃了晃夏汐的肩膀:“夏小汐!你听我说!你现在这种状态非常危险,你知道吗?”
“你这简直就是那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前兆。”
“明明害怕对方、知道对方的行为是错的、是可怕的,但又诡异地对那种强烈的关注和占有产生依赖,甚至对方一旦冷淡下来,你还会觉得失落和不适应。”
“既恨对方的行为,又潜意识里不想失去那种被极端需要的感受,你清醒一点啊。”
“斯德哥尔摩……”夏汐喃喃道,脸色更加苍白。
这个词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不会的,不会的。”她摇着头,试图否定这种可怕的可能性,“我只是担心小雨,我只是怕她想不开,对,想不开!”
夏汐猛地抓住林晓芸的手,眼神里满是惊恐:“晓芸!你说小雨她会不会因为昨天我的拒绝,受了太大打击,一时钻了牛角尖,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比如伤害自己?”
夏汐想起了白雨曾经黯淡的过去,想起了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本质。
昨晚自己那一巴掌和明确的拒绝,对这样一个偏执的孩子来说,无异于世界崩塌。
林晓芸也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脸色发白:“不,不会吧?虽然她行为是极端了点,但也不至于。”
“万一呢?”夏汐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哭腔,“她今天这么反常,这么安静!万一她是在酝酿什么,晓芸!我怕,我真的好怕!”
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包括刚才那点荒谬的“失落感”。
现在夏汐满脑子都是白雨可能伤害自己的可怕画面。
“走走走!回宿舍!马上回去看看!”林晓芸也慌了,拉着夏汐就往宿舍楼跑。
两人一路狂奔,心脏狂跳,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而此刻,606宿舍内。
白雨安静地坐在书桌前。
她的左耳里塞着一只小巧的白色无线耳机,耳机里清晰地传来湖边夏汐和林晓芸焦急的对话声,每一个字、每一声恐惧的喘息,都分毫毕现。
她的右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指尖夹着一片崭新的美工刀片,那是她早上路过文具店时,极其自然地在夏汐眼皮底下买回来的“做手工艺品”的材料。
她的左手手臂裸露着,横在眼前。
听到耳机里夏汐那带哭腔的“万一她是在酝酿什么”,“我真的好怕”时,白雨的嘴角,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一个极致甜美,却又极致冰冷的弧度。
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愉悦的、病态的满足感。
效果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