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亲自带着伙计布菜,精美的菜肴摆满桌面,香气四溢,三人也不再谈论那些。
吃完饭,穆清欢和穆清然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沈星烨却只能在马车的后面静静的看着,心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欢儿能坐着自己的马车,和自己一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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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欢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穆清然坐在对面,眉头始终未曾舒展,显然今日所闻令他忧心忡忡。
穆清欢睁开眼,轻声道:“哥,不用想太多,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穆清然点头,“我晓得轻重。你也是,以后还是注意安全,像是今天那个秦寿生,真不应该轻易的放过他。”
“哥哥放心,他还算不是什么,下回再遇到,不行弄死就是。”说着还咧嘴一笑。
穆清然震惊的抬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妹妹不像外表显示的那样柔弱可欺,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彪悍。
“哥哥是不是觉得妹妹太残忍了?”穆清欢只是想一点一点的让哥哥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并没有想吓哥哥的想法。
穆清然摇头,“没有,你这样,很好。”
穆清欢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不多时,马车在穆府门前停下。兄妹二人刚下马车,便见门房管事急匆匆迎上来,脸色有些怪异,压低声音禀报:“大少爷,二小姐,府里来了贵客,是,是那位枭国的王爷,老爷正在前厅接待。”
穆清然和穆清欢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穆清欢心中更是警铃微动——颜立轩竟然还没离开大曌京城?自己一直没有遇到他,都快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他来了多久?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穆清然沉声问。
“约莫半个时辰前到的,说是——拜访老爷。”管事的声音更低,“但听前厅伺候的丫头隐约说,似乎提到了小姐。”
穆清然面色一沉,穆清欢却已恢复了平静。“既然来了,总得去见见,哥哥,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还未踏入前厅,便听到了父亲穆峰略显疏离却不失礼节的笑声,以及另一个略显低沉却年轻带着和他们不同口音的男声。
步入厅内,只见穆峰端坐主位,客座上,正是枭国王爷颜立轩。他今日未着正式王袍,而是一身大曌贵族常穿的暗纹锦袍。
见到穆家兄妹进来,颜立轩目光立刻投来,尤其是在穆清欢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有探究,有隐忍,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父亲。”
“王爷。”兄妹二人上前行礼。
穆峰微微颔首,对颜立轩道:“王爷,这便是犬子清然,和小女清欢。”
颜立轩起身,姿态摆得颇低,拱手道:“穆大人,穆小姐,小王冒昧来访,打扰了。”
“王爷客气,请坐。”穆清然示意,与穆清欢在下首落座。
寒暄几句后,颜立轩果然将话题引向了穆清欢。“早闻穆小姐蕙质兰心,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穆清欢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抬眸瞄了一眼颜立轩,心想:“这货还真能装,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似的。”
“王爷过奖。”穆清欢垂眸,语气平淡。
颜立轩笑了笑,那笑容却有些勉强,额角似有细微的汗珠渗出。他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实不相瞒,小王滞留大曌有一件事相求,枭国已递降书,愿永世修好。我父王为表诚意,意欲与大曌结秦晋之好。小王曾于宫宴惊鸿一瞥,对穆小姐风姿才华甚为仰慕。”
此话一出,厅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穆清然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穆清欢则抬起眼,静静看着颜立轩,等他下文。
颜立轩接触到她的目光,心头莫名一悸,那清澈眼眸仿佛能看透他极力隐藏的虚弱与盘算。
“自然,婚姻之事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前来也是想询问一下穆大人的意见”
穆清欢低垂的眉眼轻轻抬起,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颜立轩。
颜立轩也正好抬头看向对面的穆清欢,当他的眼神和她对上的时候,那眼神让他整个人都是一震,他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的茶水轻轻一晃,洒落几滴。
他立即低下自己的头,穆清欢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说下去一定会很惨,比上两次还惨。
穆峰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只犹豫了一下说道:“欢儿的事情呢都是她祖母做主,现在她祖母不在上京,王爷还是看看其他的闺秀千金的好。”
颜立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城府极深,很快掩去。“不能和穆小姐喜结连理,是本王的憾事,那本王告辞了。”
穆峰客气地挽留两句,便让穆清然代为送客。
看着颜立轩的背影消失在影壁之后,厅内只剩下父女三人。穆峰这才沉声开口,“欢儿,你如何看?”
穆清欢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眼眸低垂,“一个战败国的王爷罢了,和他客气客气,也不是他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穆峰诧异的看向穆清欢,他没想到,穆清欢竟然会这么说话,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欢儿,你,你怎能如此说话?那是枭国王爷,即便战败,也是皇家的客人。”
“客人?”穆清欢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截断了父亲的话。
她抬起眼,那目光不再有平日的温婉,锐利得让穆峰心头一跳。“父亲是忘了,他是如何带着铁骑踏过我大曌边境,如何让边关将士血流成河的?”
穆峰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可是不管怎样,你是穆家的千金。”说着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母亲还在,能教导你,你绝不会如此。”
听到穆峰提起自己的母亲,厅内的空气骤然凝固。穆清然神色一紧,担忧地看向妹妹。
穆清欢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冰冷如腊月寒霜。“母亲还在?父亲真以为,母亲是忧思成疾,普通病逝?”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厅中,背对着父亲,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人心上,“母亲是中毒。慢性毒药,一点点掏空了身子,表面看着像是心疾郁结,其实已经被毒药腐蚀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