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被轻轻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穆清然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
“王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是真心求取,不是儿戏。”
“王爷可知道,我不会让欢儿做什么妾室,即使是王爷的侧妃也不行,我也不会让欢儿的相公纳妾。”
“清然放心,我沈星烨可以在这里给你保证,这一辈子只有欢儿一人,绝不会有什么侧妃妾室。”
穆清然冷笑一声,“可是王爷想要那个位置,到时候可就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穆清然低头垂眸,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清然,你可能不信,我从来不想要那个位置,所做这一切也不过是想要自保罢了。”他的脸上显露一丝坚定。
“如果最后我们赢了,让我把那个位置让给欢儿,我都会毫不犹豫。”
“让给欢儿——”穆清然的眼眸睁大,“王爷在开玩笑?”
“你我相交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穆清然的眼睛紧盯着眼前的人,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王爷这话要是让人听去只会觉得您是疯了。”
“疯就疯,我就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真的赢到最后,我就把欢儿送上去,让她做这大曌第一人。”
穆清然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沈星烨轻声道,“若非要理由——她笑时,我觉得这世间万千风景都失了颜色。什么江山,天下也只不过是陪衬罢了。”
“花言巧语”
“句句真心”
两人对视着,视线在空中焦着,穆清然从来没想过,他力挺的人会就这么轻易把到手的位置送给自己的妹妹,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穆清然走到窗边,盯着院子里的翠竹,“王爷应该知道,如果你到时候负了她,我必会拼命。”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可以在这里立下誓言,那个位子,我们只为欢儿争取。”
穆清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这一切都太魔幻了,他真的需要消化消化。
“既然王爷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我必然会相助于你,也算是为了欢儿博一番了。”
“多谢清然。但是现在不要告诉欢儿我们的想法,到时候我会亲自把她送上去,即使她踏着我的尸体,我也在所不惜。”
沈星烨站起身,行至门边,他站在那里,背对着穆清然,“清然,也许你不明白,我对欢儿,宁愿舍弃生命也要守护的存在,这也是我欠了她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像是自言自语道:“或许上辈子我能勇敢一点,她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了。”
穆清然没有听清他最后的话,但是前面的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宁愿舍弃生命也要守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穆清然的眼眸幽深,希望他能做到自己的承诺。
把自己最亲的妹妹交给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这也许是最好的安排。
天边的一丝鱼肚白让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坐在桌子上,提起笔开始书写病假奏折。
睡的正香甜的穆清欢却不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男人就这么决定了她以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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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京城最近热闹的紧,先是昌平伯家的公子和曲探花两人被套麻袋打断了腿,后有田侍郎家和曲探花家被盗,战王爷又中毒昏迷不醒,昨夜更是离谱,堂堂的大皇子府被盗不说,听说大皇子本人还被扒光挂在了树上。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些都和穆清欢没什么关系了,她正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启程了。
穆峰搀扶着穆老夫人向着门口的马车走去,身后跟着穆清然兄妹俩。穆清然正低声嘱咐着穆清欢什么。穆峰也在和老夫人悄声交谈着。
这时候,一道身影不顾身边丫鬟的阻拦,跑了过来,她的脸上戴着蒙面的面巾,哀嚎着直奔穆老夫人。
“祖母,带上微儿吧,微儿不想待在上京了。”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府邸。
穆老夫人皱眉看着奔过来的穆清微,在看到她的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一怔。
穆清微没有戴帷帽,只是脸上围着面巾,裸露出来的皮肤像是树皮一样的又皱又粗糙,额头上还长满了红肿的大疙瘩。
“微儿,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穆老夫人紧皱着眉,最近这个孙女一直没去自己的院子,她还奇怪,前一阵那么殷勤的穆清微怎么又改了性。
穆清微哭的不能自已,断断续续的说道:“祖母您救救微儿——微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夫也看不好。”说着就把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穆清微的面纱飘然落地,露出了那张令人心惊的脸。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变得粗糙暗沉,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
最骇人的是脸上密密麻麻的红肿疙瘩,有些已经溃破,渗出淡黄色的液体。
穆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又强自镇定下来。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病症。
“这、这是何时开始的?”穆老夫人声音微颤。
穆清微泣不成声,“前几天只是起了几个小疹子,谁知越来越严重,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出了所以然来。祖母,微儿真的好痛苦,夜里痒得睡不着,白日里又不敢见人。”
站在后面的穆清然伸手把穆清欢拉到一边,“离远些,莫要过了病气。”
穆峰眉头紧锁,目光在穆清微脸上停留片刻,转向穆老夫人,“母亲,该启程了,天色不早。”
穆清微闻言,立即扑到穆老夫人的脚下,抱住她的大腿哭诉道:“祖母,求您帮帮微儿吧,如今微儿这副样子,留在上京,还不如死了算了。”
穆老夫人看着脚下哭得撕心裂肺的孙女,心中五味杂陈。她向来不喜穆清微的生母,连带着对这个孙女也亲近不起来。可眼下这情形,若真的一走了之,传出去难免落得个狠心弃孙的恶名。
“罢了,”穆老夫人长叹一声,“扶她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