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龙人嘴角刚扬起，陈砚舟的手已经按在了内袋上。
那块拼合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伞尖点地，整个人绷紧。苏怀镜也察觉到了不对，立刻靠墙站稳，手摸向腰间的针囊——空的。
“别动。”她低声说，“它自己在动。”
话音未落，玉佩隔着衣服烧了起来。一股热流从胸口直冲脑门，陈砚舟眼前一黑，膝盖差点软下去。血纹自动翻涌，皮肤下像有滚水在走，双眼不受控制地泛出红光。
他咬牙想压住这股力道，可体内的血气像是挣脱了缰绳，哗地一下全往玉佩里灌。碑拓猛地一震，整块石板亮了起来，符文流转的速度快得看不清。
“别抵抗。”苏怀镜扑上来，一针扎进他手腕。
血流缓了一瞬，但马上又冲了起来。她皱眉：“不是反噬……是认主程序。”
“什么程序？”他喉咙发干。
“血脉验证。”她盯着碑拓，“只有陈氏嫡脉能触发的东西，现在它在确认你是谁。”
陈砚舟没说话，只觉得胸口像被人攥住了，呼吸都变得沉重。玉佩越来越烫，几乎要灼穿衣服。他抬起手，发现掌心渗出血丝，顺着指缝往下滴。
一滴血落在碑拓边缘，石面立刻起了反应。光芒从中心裂开一道缝，像书页一样缓缓翻开，露出夹层里的新图案。
那是一张机关图，线条复杂，布满齿轮与槽道，中央写着四个字：**陈氏血脉开闭之枢**。
“这是……”苏怀镜凑近，“启动和关闭龙脉的总控图？”
“不止。”陈砚舟喘了口气，“看这里。”
他指着图侧一行小字：**解锁需嫡脉心跳频率持续输入十息**。
“意思是，必须用你的心跳当钥匙？”她抬头。
“差不多。”他盯着那行字，“而且只能是我。”
话刚说完，碑拓又变了。光芒不再集中在图纸上，而是投向对面石壁。画面一闪，出现一间昏暗的地牢。
铁链垂挂，角落堆着枯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跪坐在地，脖子上套着环形锁扣，右手紧紧攥着一把青铜钥匙。
陈砚舟猛地往前一步。
“那是……”他的声音卡住了。
女人缓缓抬头，脸上脏污，可那双眼睛，清清楚楚映在光幕里。
是他妈。
苏怀镜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扶住石台。她死死盯着画面中女人垂下的左手腕——那里挂着一串细链，末端吊着一枚小巧铜钥。
“这把钥匙……”她声音发抖，“是我们实验室第三抽屉的备用钥匙。”
“你说什么？”陈砚舟转头。
“编号K-37，我亲手刻的标记，在齿缘左侧。”她伸手比划，“那天晚上丢了，我以为是清武司拿走的……可它一直在她身上？”
陈砚舟没回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一步步走向石壁，伸手想去碰那个影像。指尖刚触到光面，画面忽然晃了一下，像是信号不稳。
“有人干扰。”苏怀镜皱眉，“她在移动？还是位置被屏蔽了？”
“不是移动。”陈砚舟盯着她母亲的手，“她在挣扎。你看她手指，一直在抠那把钥匙。”
果然，女人右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似乎想把钥匙藏进袖子里，又怕弄丢，始终不肯松手。
“她还活着。”苏怀镜喃喃，“而且清醒。”
“当然清醒。”陈砚舟冷笑，“皇帝不会让她死。她是‘钥匙’，也是‘锁’。守龙人临死前说的没错。”
“可这影像……怎么做到实时显示的？”她看向碑拓，“难道血纹碑本身连着地宫监控系统？”
“不重要了。”他盯着母亲的脸，“重要的是她没死，还在等我。”
苏怀镜沉默几秒，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收回手，血纹眼仍未褪色，“去把她带出来。”
“你知道皇城地宫有多少道关卡吗？清武司、偃武司、玄冥残部，还有皇帝亲自坐镇。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他说，“但我不是去送死的。”
他低头看了眼玉佩，那四个字还在发光：**陈氏嫡脉**。
“我是去开门的。”
苏怀镜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还真是越活越疯。”
“躺平系统教我的。”他活动了下手腕，“既然逃不掉，那就玩大点。”
“你就不能正经点？”她瞪他。
“正经有用吗？”他撑开黑伞，伞骨轻响，“三年前我妈留下血书，我装乖学生躲监视；室友被杀那天，我才明白——规矩是给人守的，我不是人。”
“所以你现在要掀桌子？”
“对。”他转身面对碑拓，“而且我要用他们定的规则，砸他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玉佩又是一烫。系统提示终于跳出：
【血脉验证通过】
【持有者：陈氏守脉嫡系·陈砚舟】
【权限解锁：龙脉终局协议查阅资格（待激活）】
“还真有系统认证？”苏怀镜凑过来念完，皱眉，“什么叫待激活？还需要什么条件？”
“不知道。”他盯着最后一行字，“但肯定不是靠站在这儿就能解锁。”
“会不会和心跳有关？”她想起机关图上的说明，“刚才说要持续输入十息？”
“试试。”他把手贴回碑拓。
玉佩紧贴掌心，血纹再次涌动。他闭眼，放开心神，任由血脉之力流向玉佩。十次呼吸过去，碑拓没有反应。
“不对。”苏怀镜摇头，“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他睁开眼。
“你看她。”她指向石壁上的影像，“她一直握着那把钥匙。也许……激活条件不在你这边。”
陈砚舟一愣。
他再看母亲，发现她虽然被困，但眼神没有涣散。她时不时低头看手里的钥匙，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她在等我。”他说，“但她也在想办法告诉我点什么。”
“比如……”苏怀镜眯眼，“这把钥匙不只是工具？”
“对。”他突然想到什么，“她说过一句话，十八岁生日那天留下的血书上写的是——‘血纹现，天下劫’。”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盯着画面，“可如果这句话是密码呢？如果这把钥匙，是要解开某个声纹锁？”
“你妈的声音？”苏怀镜反应过来，“你要录她的声音？可她现在在地牢里，你怎么拿到音频？”
“不用录。”他看着母亲嘴唇的形状，“我可以读唇语。”
“你能看清？”她不信。
“我能。”他往前两步，眼睛死死盯住影像中女人的嘴。
她又低头看了眼钥匙，然后缓缓开口，嘴唇一张一合。
陈砚舟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翻译出来：
“**开门的不是血，是歌。**”
苏怀镜愣住：“歌？”
“小时候她常唱一首童谣。”他声音低下来，“每晚睡前，都会哼给我听。”
“你记得调子？”
“记得。”他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旋律。
就在这时，玉佩剧烈震动，碑拓光芒暴涨。整个石室地面浮现一圈圈符文，像是被唤醒的阵法。
系统提示刷新：
【检测到陈氏血脉共鸣源】
【终局协议激活条件更新：需吟唱守脉之歌，配合嫡脉心跳，持续十息】
“还真是歌。”苏怀镜苦笑，“你们家祖传的解锁方式居然是摇篮曲？”
“不好笑。”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吗？”
“你要现在就试？”
“不然等天亮？”他冷笑，“谁知道下一秒影像会不会断。”
他站到石台中央，手按碑拓，玉佩紧贴掌心。血纹再次翻涌，双眼赤红如燃。
他张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开始哼唱那首童谣。
第一个音落下，地面符文亮了一圈。
第二个音出口，碑拓机关图开始旋转。
第三个音升起，石壁上的母亲突然抬头，像是听见了什么。
陈砚舟继续唱，心跳同步输入。
一息。
二息。
三息。
苏怀镜站在旁边，看着他额头渗出血珠，却一声不吭。
四息。
五息。
六息。
影像中的女人抬起手，把钥匙贴在唇边，仿佛在回应。
七息。
八息。
玉佩烫得几乎握不住。
九息。
陈砚舟咬破舌尖，强行维持气息稳定。
第十息——
系统提示弹出：
【终局协议激活】
【最终阵门坐标已锁定】
【皇城地宫·龙脉口】
石室骤然安静。
陈砚舟停下歌声，单膝跪地，大口喘气。血从鼻腔流出，滴在碑拓上，又被光芒吸走。
苏怀镜赶紧扶住他肩膀：“你怎么样？”
“没事。”他抹了把脸，“就是有点虚。”
“虚就对了。”她瞪他，“刚才是拿命在唱歌。”
他抬头看石壁，母亲的影像还在，但画面已经开始模糊。女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用力拍地，嘴里大声喊着，可声音传不出来。
“她在说什么？”苏怀镜急问。
陈砚舟盯着她的嘴，脸色一点点变白。
“她说……”他声音发紧，“**别来，里面有陷阱。**”
苏怀镜还没开口，石室角落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
守龙人仍躺在地上，可那只原本松开的手，正慢慢抬起，五指蜷缩，指甲刮过石头，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