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砖缝里钻出来,吹得人脖子发凉。
陈砚舟蹲在地上,手指摸到那块松动的砖背面,果然刻着一个倒写的“龙”字。他想起卖药翁临死前说的话:“龙低头,门自开。”没多想,咬破指尖就把血抹了上去。
砖面一震,整面墙开始往里缩。尘土簌簌落下,青石阶梯缓缓显露,通向地下深处。
他回头看了眼苏怀镜,她还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呼吸浅但稳。刚才那一阵震动让她眉头动了动,人没醒。
他刚想过去扶她,头顶高台传来一声冷笑。
“陆大人有令,进地宫者,死!”
三十张黑铁强弩同时对准了他,箭尖泛蓝,明显淬了毒。持弩的人站在高处,一字排开,脚下是锈蚀的铁栏杆。领头的是个紫袍老者,手握青铜令牌,袖口绣着暗青色蛇纹——玄冥护法刘三。
陈砚舟没动,只把黑伞横在胸前,伞柄抵地。
刘三眯眼打量他:“你小子命真硬,连长老d都没拦住你。”
陈砚舟不答,心里却清楚,再拖下去,苏怀镜撑不住。他悄悄把龙纹玉塞进左手袖口,右手拇指顶住伞骨机关。
刘三抬手:“放箭。”
三十支弩箭齐射,破空声像一群蜂子扑来。
就在箭雨落下的瞬间,掌心那块玉突然滚烫。他还没反应过来,斩龙刀“锵”地一声自己弹了出来,悬在半空,刀锋嗡鸣不止。
地面尘土被卷起,围着刀身打转,越旋越快,眨眼就成了个小旋风。
箭矢撞进风柱,全被甩偏,落地时弯得像煮熟的面条。
刘三脸色变了:“刀意暴走?不可能!这刀早该认主沉睡了!”
陈砚舟自己也愣了。他根本没催动刀意,可这刀像是活了一样,自动护主。
风越刮越大,尘土打着圈往上冲,竟在空中形成一道螺旋气流,把他整个人裹在里面。
【检测到高浓度杀意,激活战斗预判模式】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失控,是觉醒。
“静步!”他低喝一声,脚下一滑,人已冲出风柱。
刘三怒吼:“追!别让他近身!”
可晚了。
陈砚舟踩着旋风边缘,身形忽左忽右,像贴着地飘。第一排弩手刚拉第二轮弓,他人已经到了阵前。
伞尖一点,砸中一人手腕,强弩脱手。他顺势翻身,一脚踹翻第二个,夺过弩机反手就射。
“嗖!”一支毒箭钉进第三个人肩膀,惨叫都没出口,人就软了。
刘三大喝:“结阵!围杀!”
剩下二十多人迅速合拢,五人一组,呈三角推进。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整齐,显然是清武司精锐。
陈砚舟喘了口气,盯着手中斩龙刀。刀身微微颤动,像是在催他动手。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变了。
不再是学生模样的温和,也不是受伤后的隐忍,而是纯粹的杀意。
刀举过肩,他猛地劈下。
一道赤色弧光炸出,卷着尘土和碎石,化作一人高的风柱横扫出去。
“轰!”
五名弩手直接被掀飞,撞在墙上,口吐鲜血。风柱未停,继续向前滚动,所过之处,兵器脱手,人仰马翻。
【解锁斩龙三式·龙卷】
系统提示刚落,苏怀镜突然咳了一声。
陈砚舟回头,见她撑着墙坐了起来,手里捏着一枚银针,另一只手正从腰间药囊掏出一颗绿色小丸。
“你醒了?”他问。
“吵的。”她声音哑,“你们动静太大。”
她说完,把药丸塞嘴里嚼了两下,脸色立刻好了些。
陈砚舟点头:“帮我争取十秒。”
他转身冲向石门。那门足有两人高,上面刻着锁链纹路,中间一道裂缝,正是刚才刀气劈出来的。
他双手握刀,再次催动刀意。这次不是外放,而是往里压。
刀锋贴上门缝,赤光顺着纹路蔓延,像烧红的铁丝划过石头。
“咔……咔咔……”
锁链断裂声接连响起。
门,裂开了。
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和陈年灰尘的味道。门后是一条长廊,两侧挂着铜灯,火光幽绿,照出长长的影子。
刘三站在高台边缘,脸色铁青:“你进不去的……那里面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陈砚舟不理他,回身把苏怀镜扶起来:“能走吗?”
“能。”她咬牙站直,“腿没断。”
他点头,刚要迈步,墙上忽然亮起一片光影。
陆玄冥的投影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连折扇上的“天下为棋”四个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终于来了。”他说,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这扇门,等了二十年。”
陈砚舟盯着他:“你说我父亲偷玉,那你呢?甘当皇帝走狗,也算报仇?”
陆玄冥笑了下,摇头:“走狗?不,我是钥匙。而你,是开门的人。”
“那你现在满意了?”陈砚舟冷笑,“看着我替你趟雷?”
“我不是在利用你。”陆玄冥目光沉下来,“我是在逼你认清——你逃不掉。血纹在你身上,命也在你手上。你想躲,可它会一直找你。”
陈砚舟没说话。
他知道对方没说假话。从母亲失踪那天起,这条路就已经定好了。
苏怀镜拉了拉他袖子:“别听他废话,后面还有人。”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脚步声,比刚才更密集。
刘三往后退了几步,消失在高台尽头。
陈砚舟把刀插回伞骨,伸手扶住苏怀镜:“走。”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地宫长廊。
风从深处吹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走了不到十步,苏怀镜突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没答,只是盯着地面。
陈砚舟低头看去。
地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有人用刀拖着走出来的。痕迹很新,边缘还有点湿,混着暗红色的渣滓。
他蹲下摸了下,指尖沾上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不是血。
是药渣,混着铁粉和某种草灰。
“有人比我们先来过。”他说。
苏怀镜皱眉:“谁会走这条路?”
陈砚舟站起身,望向长廊尽头。那里有扇铁门,半开着,门框上挂着一块布,颜色发黑,像是被人撕下来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手里的伞在震。
不是系统提示,是刀在回应什么。
他抬头,看见铁门上方刻着一行小字:
“守龙人,不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