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盯着那枚悬浮在空中的虎符,龙蛇纹路不断交错旋转。它射出的青光打在穹顶星图上,原本静止的星辰开始缓缓移动,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地面微微震颤,七盏青铜灯的火苗跳了一下。
他后退半步,背靠石墙,左手摸了摸腕上的旧疤。那里又开始发烫,比刚才更剧烈。血纹像是活了一样,在皮肤底下窜动。
星图转得越来越快,最后停在一个固定位置。三日后某个时辰,月亮会被完全遮住。投影从星图中心落下,在地面上勾出一条通往北方山脉的路线——笔直,清晰,尽头是一个凹陷的圆形标记。
龙脉口。
“三日。”他低声说,“还剩三天。”
话音刚落,脚下震动加剧。一块碎石从头顶掉落,砸在他肩头。他没躲,眼睛一直盯着星图。那些符号他见过,在卖药翁给的残碑拓印上。虽然现在拓印已经褪色,但边缘残留的墨迹和这七盏灯的位置对得上。
他掏出背包里的纸片,贴到墙上比对。灯位、星点、符文走向,全都吻合。
“这不是随便设的机关。”他说,“是钥匙。”
他伸手去拿虎符。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虎符猛地一震,自动飞回石台中央。龙首与蛇身重新咬合,稳稳落下。
四周安静了几秒。
然后,地面的符文开始泛红,像烧热的铁块。温度迅速上升,脚底传来灼感。系统提示直接弹进脑海:【倒计时启动,地宫沉降程序激活,预计完全坍塌时间:71小时58分】
“这么准?”他冷笑一声,抬手用钢笔尾端敲了两下掌心。
咔哒、咔哒。
声音不大,但他知道外面能听见。这是他和苏怀镜在实验室定的暗号——情况紧急,需要支援。
果然,没过几秒,石门那边传来轻微的振动。不是拍打,是银针刮擦金属框的声音。三长两短,频率稳定。
“她在听。”他站起身,走到门前,把耳朵贴上去。
“用血。”他对着门缝说,“滴在接缝处。”
门外沉默了一瞬。
接着,一滴血从门缝渗进来,落在地上符文交汇点。血液接触到刻痕的瞬间,整片星图猛然亮起,光芒刺眼。那个“斩”字从星群中浮现出来,通体赤红,像是用血画的。
陈砚舟瞳孔一缩。
星图开始波动,原本固定的月蚀时间出现偏移,坐标路径也跟着晃动。幅度很小,但确实变了。
“有效。”他低声道。
门外,苏怀镜靠着石门喘气。指尖还在流血,她没包扎,只是把另一根银针夹在指间,随时准备再划一刀。
“还能撑多久?”陈砚舟问。
“一次最多十秒。”她的声音透过石缝传来,“血太少,撑不住共鸣。”
“够了。”他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转身走回石台,看着那枚虎符。龙眼闭着,蛇眼却闪着幽光。整个石室的震动频率随着星图变化而改变,像是心跳加速。
系统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高阶封印解除程序启动,建议启用静步模式构建逃生通道。启动延迟3秒,期间无法防御外力攻击。且将引发血纹觉醒度跃升至60%以上】
他站在原地没动。
六成。再往上,意识就会被血纹侵蚀。他会变成另一个陆玄冥,或者皇帝。为了力量失去理智,不值得。
可如果不走,等这地方塌了,谁都出不去。
他想起父亲临死前的样子,躺在雨里,手里攥着半块玉佩。母亲留下的血书内容在他脑子里响起来:“血纹现,天下劫。”
他笑了下,笑得很轻。
“我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他说,“我就想把该杀的人杀了,该还的债还了。”
他抬起手,把伞刀插进地缝卡住,防止倒塌时被砸中。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记下这些数据。”他对系统说,“星图轨迹,坐标偏移量,时间节点,全部存档。”
屏幕一闪,进度条开始加载。
“准备同步传输。”他盯着石门,“等下次开门,我们得一起走。”
门外,苏怀镜听见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五根银针全压在门缝周围,形成一个微型导引阵。血顺着针尾流下,渗入墙体符文。她的脸色有点白,但手没抖。
星图再次亮起,“斩”字比之前更红。地面震动节奏变了,不再是均匀下沉,而是有规律地起伏,像呼吸。
陈砚舟走到石台边,双手按在星图投影边缘。
热度从掌心传上来,顺着胳膊往心脏爬。血纹一路蔓延到肘部,皮肤发紫发黑。他咬牙撑着,没松手。
“来吧。”他说。
投影在他手下扭曲变形,星点重组,新的路径生成。原本指向北方的线,现在多了一条分支,绕向西南方。
“备用路线?”他皱眉。
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石台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虎符裂开,龙蛇分离,各自浮空旋转。青光再次扫过星图,所有数据重置。
星图回到最初状态:三日后月蚀,北方龙脉口。
“只能走这一条。”他明白了。
这时,系统提示再次弹出:【静步模式充能完成,是否立即启动?】
倒计时显示:71小时57分23秒。
他深吸一口气,钢笔尾端在掌心转了三圈,然后停下。
“不急。”他说,“还有七十多个小时。”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血纹热度慢慢退下去,皮肤颜色恢复。他弯腰拔出伞刀,检查刀刃有没有变形。
门外,苏怀镜靠着墙滑坐在地。指尖血已经止住,但她没动,手还贴着门缝。
“你还活着?”她问。
“死不了。”他靠在石台上,“就是这地方不太欢迎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
“刚学的。”他咧了下嘴,“不好笑?”
“难听死了。”
两人安静下来。
石室里只剩下星图微弱的嗡鸣,和地面持续不断的震动。
陈砚舟抬头看天,星图静静悬着,像一张网。他知道这张网不只是地图,还是某种仪式的一部分。虎符、血纹、星位、月蚀——全都在等那一刻。
他不想被人安排命运。
可现在,他必须按别人的规则走一步。
“等门再开的时候。”他低声说,“第一件事是找件厚衣服。”
“为什么?”
“这下面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