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远处回荡,红光在雨幕里一闪一灭。陈砚舟靠在实验楼外墙,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刚过凌晨五点。
换装是在排水沟旁完成的。校服外套扔进了化粪池,现在他穿着一身灰蓝色武试制服,袖口没有云纹,伞也收着,背在肩后。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伞柄,右手腕那道旧疤被雨水泡得发白,隐隐发热。
书院东广场已经搭好了擂台。木板铺得不平,踩上去会咯吱响。考生三三两两站在场边签到,有人看见他,低声议论几句。没人上前打招呼。
“陈砚舟?你是来参加武试的?”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转身,看到一个穿六合派服饰的年轻人,腰间佩剑,剑穗是明黄色的,一看就是清武司认证弟子的标志。那人嘴角翘着,眼神却不带笑意。
“我以为你只会写论文。”对方说,“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打吧?”
陈砚舟笑了笑。笑得很自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可就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叮”了一声。
【检测到恶意挑衅,触发反击机制】
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来,直奔四肢百骸。他没动,但全身肌肉已经绷紧。惊蛰刀意在经脉里奔涌,像一道暗雷压着地面滚过来。
“赵铮。”旁边有人喊了那人的名字,“别耽误时间,马上要抽签了。”
赵铮没理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剑尖突然抬起来,直指陈砚舟胸口。
“听说你是云州大学三年第一?”他冷笑,“抄来的分数也算本事?今天不如让我教教你,什么叫真功夫。”
台下有人笑出声。裁判站在高处,假装没看见。
陈砚舟依旧站着,双手垂在身侧。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角。他看着赵铮的眼睛,声音不高:“你想动手?”
“不是我想。”赵铮手腕一抖,剑锋偏了半寸,在他喉结前划过一道寒光,“是你站在这儿,就该知道规矩。”
陈砚舟忽然动了。
不是迎上,也不是后退。他侧身一转,动作轻得像风扫过水面。同时左手往后一拉,黑伞“咔”地弹开,伞骨自动伸出三寸柳叶刀,横在胸前。
赵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人伞里藏了刀。
“还没开始呢。”陈砚舟说,“你急什么?”
“谁等你开始!”赵铮怒喝,长剑猛刺。
这一剑快,力道足,带着六合剑法的起手式“六合归元”。按规矩,这种招式不能用在未开战时,可他根本不在乎。
陈砚舟没硬接。他退半步,伞面一旋,柳叶刀顺着弧线削出去。刀光一闪,空气中炸开一声脆响,像是春雷撕破云层。
“惊蛰·春雷!”
赵铮只觉得手上一轻。
他的剑断了。
不是从中间裂开,而是整把剑被一刀劈成三截。上半截飞出去插进泥地,中间那段砸在擂台上,最后一节滚到台边,溅起一串水花。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哗然。
有人张着嘴,半天合不上。裁判猛地站起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几个六合派弟子冲到台边,盯着地上三段残刃,脸色发青。
赵铮僵在原地,手里只剩个剑柄。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陈砚舟,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陈砚舟收了伞。柳叶刀缩回伞骨,黑伞重新合拢,背回肩后。他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袖口那圈暗红纹路若隐若现。
“现在。”他说,“可以抽签了吗?”
没人回应。
裁判结巴了几句,才找回声音:“陈……陈砚舟,胜!”
台下嗡嗡作响。有人小声问:“刚才那是什么刀法?”
“没见过。”另一人摇头,“不像书院教的。”
“他伞里怎么会有刀?”
“你管他有没有刀,赵铮的剑可是实打实断了!”
几名考官聚在一起嘀咕。其中一个翻着名册,指着陈砚舟的名字说了几句,另两人皱眉点头。
陈砚舟没理会这些。他走到签筒前,伸手抽出一支竹签。编号十三,第三轮上场。
刚退到候场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厉害啊。”一个男声笑着说,“一刀就把六合剑给劈了,你以前练过?”
他回头,是个不认识的考生,圆脸,身材壮实,手里拎着一对铁锏。
“运气好。”陈砚舟答。
“别谦虚。”那人咧嘴,“我看得清楚,你那一下根本不像是防守,倒像是等着他出手再反杀的。早算准了吧?”
陈砚舟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笑了笑。
那人还想说话,广播响了。
“下一场,李岩对周平,擂台二。”
他挥手走了。陈砚舟站在原地,右手轻轻按了按手腕。那道疤还在发热,热度顺着血管往上爬。
系统界面浮出来一行字:【反击成功,躺平值+15】
他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目光扫过看台。
那里有一片阴影,角落里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穿着紫金色长袍,衣角露出半截玉带,上面嵌着块暗色石片。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扇面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正盯着他。
陈砚舟不动声色,把伞往肩上提了提。
雨水顺着伞尖滴落,砸在脚边的水洼里。
咚。
不远处,一名考务员拿着喇叭喊:“第三轮准备,十三号陈砚舟,对手张猛!请上台!”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
有人回头看,找到陈砚舟的位置。
“张猛?那个体育系的猛哥?”
“是他!去年散打冠军!”
“完了,这下真要打硬仗了。”
陈砚舟往前走。
脚步不快,也不慢。
擂台上的木板还在滴水。风吹过来,带着湿气和一丝铁锈味。
他踏上台阶,抬头看向对面。
张猛已经站在台上。一米九二的个头,肌肉鼓胀,穿着红色背心,上面印着个黑色“猛”字。他耳朵上戴着枚匕首形状的耳钉,在雨中闪着冷光。
他看着陈砚舟,咬了下嘴唇,眼神复杂。
陈砚舟站定,解下黑伞,放在台边。
“好久不见。”他说。
张猛没回答。他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响。
裁判举起旗子。
“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