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le的加更!我没有水字哦~这剧情真的很长呢】
沈寻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声的眼泪打湿了粗糙的裤料。火堆的光热烘着她的后背,却驱不散心头那彻骨的冰寒。聂九罗那句“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帮忙”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冰碴,刮擦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路生死相依,石峡中的回身相救,河边不顾一切的援手,甚至就在刚才,那惊险万分的石梁上毫不犹豫的拉扯……那些瞬间,难道都是假的吗?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关切和后怕,难道都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可以为了救她豁出性命,却又在救下之后,用最冰冷的言语和最决绝的态度,将她狠狠推开?
难道仅仅因为她是“累赘”,因为她不够强,因为她需要被保护,所以连表达关心的资格都没有吗?
委屈、伤心、茫然,还有一丝被深深刺伤的自尊,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呜咽声溢出,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山洞另一端的阴暗角落里,聂九罗僵硬地维持着面壁的姿势。她没有睁眼,却能清晰地“听到”沈寻极力压抑的啜泣声,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伤心、委屈和绝望的气息。每一丝气息都像烧红的针,刺在她同样鲜血淋漓的心上。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左手掌心那道焦痕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提醒着她力量的侵蚀和精神污染的潜在危险。脚踝处的麻痒刺痛也一阵阵袭来,与体内翻腾的狂暴力量里应外合,折磨着她的意志。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锁”的裂痕在扩大,力量失控的风险与日俱增,怨瘴毒素和精神侵蚀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在她最虚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她就像一座内部岩浆翻涌、外表却强行维持平静的火山,不知道下一次喷发会在何时,会造成何等恐怖的后果。
这样的她,怎么敢让沈寻靠近?
每一次沈寻靠近时,她体内那股力量就会产生难以言喻的、既渴望又抗拒的躁动。渴望那纯粹的、带着生机的温暖,抗拒这温暖可能带来的、难以预料的变数(无论是让她松懈,还是刺激力量暴走)。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那股狂暴的力量彻底吞噬,然后……伤害到近在咫尺的沈寻。
所以,只能推开。用最决绝的方式,划清界限,筑起高墙。哪怕这会让沈寻伤心,哪怕这会让自己的心也跟着碎裂,也在所不惜。
总好过……将来亲手将她推入深渊,或者,看着她被自己失控的力量焚毁。
“咳……”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气的低咳从聂九罗喉咙里溢出,她猛地用手捂住嘴,身体因为剧痛而蜷缩了一下。尽管动作迅速,但一丝暗红带着淡金碎芒的血迹,还是从她指缝间渗了出来,滴落在身前的尘土中。
这细微的动静,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沈寻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那个角落。尽管光线昏暗,她还是看到了聂九罗指缝间那抹刺眼的暗红,还有她剧烈颤抖的肩膀。
所有委屈和伤心,在这一瞬间,都被更强烈的恐慌和担忧取代。
她受伤了!她在咳血!
沈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站起来冲过去。
“别过来!”
聂九罗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决绝。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向岩壁,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起来。“我警告过你……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因为强行压抑咳嗽和痛苦而变形,却依旧冰冷如铁。
沈寻的脚步硬生生顿住,像是被无形的冰墙挡住。她看着聂九罗蜷缩颤抖的背影,看着她指缝间不断滴落的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混合着担忧、无力、以及深深挫败感的泪水。
她想靠近,想帮她,想问问她到底怎么样了……可她不敢。聂九罗那冰冷决绝的警告,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横亘在她们之间。
炎拓和老狗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炎拓眉头紧锁,握刀的手紧了紧,但他知道,这是聂九罗自己的选择,也是她对沈寻变相的保护,他无权也无力干涉。老狗则是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试图驱散山洞里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悲伤。
时间在沉默和压抑中艰难流淌。
聂九罗的咳嗽渐渐平息,但她的身体依旧紧绷,仿佛在与体内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对抗。沈寻则呆呆地坐在火堆旁,泪水无声滑落,目光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心仿佛也跟着那火焰,一点点燃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深处,那一片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区域,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
像是……水滴落进深潭的声音。
又像是……某种湿滑的东西,轻轻摩擦过岩石表面。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山洞中,却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聂九罗猛地抬起头,尽管背对着深处,但她超常的感知力已经捕捉到了那丝不寻常的、带着淡淡腥气和微弱能量波动的动静。她眼中的疲惫和痛苦瞬间被锐利的警觉取代。
炎拓也立刻站起身,握紧长刀,目光如电般射向黑暗深处。老狗也紧张地抓起了木棍,将沈珂护在身后。
沈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从悲伤中惊醒,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也紧张地看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有东西。”聂九罗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沙哑和凝重,“在很深的地方……移动很慢,气息……很古怪,不像是活物,也不完全是死物。”
她试图调动感知力去探查,但体内混乱的力量和严重的伤势让她难以集中精神,感知范围也大打折扣。
“要不要进去看看?”炎拓沉声道。
“不。”聂九罗否决得很快,“敌暗我明,洞内地形不明,我们又有伤员,不宜冒险。守好洞口,保持警惕。如果它不主动靠近,我们就当不知道。”
这是最稳妥的决定。众人没有异议,各自提高了警惕,目光紧锁着那片黑暗。
然而,那深处的声响,在沉寂了片刻后,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一些,也……更近了一些。
“滴答……”
“窸窣……”
伴随着声音,一股更加明显的、混合着水腥、苔藓腐烂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又带着甜腥的气味,从山洞深处缓缓飘散出来。
那气味并不浓烈,却异常顽固,钻进鼻腔,让人莫名感到一阵烦恶和心悸。
沈寻忽然觉得,自己左腿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那气味引动的麻痒感。
聂九罗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她能感觉到,那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虽然微弱,却异常粘稠和……古老。而且,似乎与她脚踝处残留的怨瘴毒素,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难道……这山洞深处的东西,与怨瘴洼地有关?还是说,这整片鹰愁涧区域,都存在着某种内在的、邪恶的联系?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将身体调整到随时可以爆发(如果她还能控制住那股力量的话)或防御的姿态,死死盯着黑暗。
山洞深处,那诡异的声响和气味,如同暗流,在寂静中缓缓涌动,低语着不祥。
而洞口这暂时的栖身之所,似乎也不再安全。
前有聂九罗刻意筑起的、冰冷决绝的心墙。
后有山洞深处未知的、缓缓逼近的诡异威胁。
沈寻夹在中间,身心俱疲,一颗心如同在冰与火、绝望与担忧之间反复煎熬。
这一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