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船神社的临时医疗帐篷内,忙碌的脚步声与低沉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祓魔寮派出的支援部队已迅速接管现场,灵灾带来的混乱正被高效地平息。
医护人员穿梭其间,将负伤的驱魔师送往后方。
神崎琉躺在简易担架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莲音的治疗虽然解除了他体内大部分蛛毒,也初步稳定了伤势,但失血过多仍让他陷入深度昏迷。
他的呼吸微弱,却能感受到胸膛下那颗强劲的妖心仍在搏动。
莲音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后,便不再多留。她将现场的善后工作交给支援部队,收起霜月和紫月,独自来到神社后庭的一处僻静之地。
夜风轻抚,带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莲音闭上双眼,微风轻拂过她那黑白交织的发梢,她整个人如同融入夜色,散发出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与冰冷。
她知道,最近京都各地频繁爆发的小规模灵灾和这次的灵灾,都绝非偶然。
这背后,必然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控。而今晚那只人形妖怪络新妇的出现,无疑是这个猜想最直接的验证。
莲音并非刻意放走黑姬,其实早在战斗中,当霜月和紫月合力拖住黑姬时,她便悄无声息地施展了【控发】,将一根她自己的头发,悄然附着在了黑姬衣角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能通过感应这根头发来大致确定黑姬所在的位置究竟在何处。
此时,她闭上眼睛感应,发现对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西边移动,穿过京都市郊,前往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深处。
看来,那个方向就是她的老巢了。
莲音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确认了黑姬的逃离方向后,莲音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土御门桔梗的电话。
“是莲音吗?你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那头,桔梗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桔梗前辈,你现在忙吗?”
“不是很忙,如果你找我的话,我可以空出时间。”
“那太好了!待会我把一个位置的坐标发到你的手机上,希望能和你一起去一趟。”莲音的语气平静而果断。
桔梗沉默了半秒,随即爽快应道:“可以,你发过来吧。”
挂断电话,莲音立刻将黑姬逃离的大致方向和追踪到的最后坐标发送给桔梗,随即加快速度,身形如电,循着发丝的感应,追了上去。
……
与此同时,正当鸦越千岁沉浸在自己千年的布局即将要完成的喜悦中时,一向敏锐的她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不容忽视的异样气息。
她那双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如同毒蛇般锐利,径直射向跪在她身前的黑姬。
“你的身上,似乎沾了不该有的东西。”鸦越千岁嗓音低沉,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她从石台上拿起『膝丸』,抽刀出鞘。锋利的刀刃在祭殿昏暗的光线中,泛着森寒的光芒。
鸦越千岁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黑姬。
黑姬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中警铃大作。
她从未见过鸦越大人露出这般神情,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让鸦越大人起了杀心。
然而,出于对鸦越千岁绝对的忠诚,她没有丝毫躲避,只是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唰——!”
刀光凌厉而下,却并非斩向黑姬的头颅。
黑姬只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后便是衣角被撕裂的声响。
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黑姬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看到鸦越千岁正抓着她衣角那片被斩落的布料,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鸦越千岁纤长的手指在布料上轻轻一捻,从上面取下一根散发着极其微弱灵力波动,寻常人根本就察觉不到的黑色发丝。
很显然,这根发丝肯定不是黑姬的。
黑姬看到这根发丝同样也愣住了。
她作为准S级的妖怪,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这根发丝的存在!
随后,鸦越千岁手指一弹,那根发丝瞬间在空中燃尽,化为一撮灰烬,随风而逝。
她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黑姬,喃喃道:“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黑姬瞬间明白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心中涌起滔天的愧疚,她猛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鸦越大人,这都是黑姬的错!请大人惩罚!”
“无需自责。”鸦越千岁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告诉我,你是在哪里沾染上这根发丝的?”
“回禀大人,是在贵船神社,我遇到了镜夜莲音……”黑姬如实禀告,并补充道,“但属下并未与她恋战,拿到东西后便迅速撤离了。”
“镜夜莲音……”鸦越千岁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这个镜夜莲音,手段还真是不容小觑啊!”鸦越千岁沉吟片刻,语气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眼下,我的本体尚未完全恢复,而她这次……恐怕是有备而来。我们的处境,似乎要变得危险了呢。”
黑姬闻言,内心更是感到自责,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果断向鸦越请缨:“请大人先行撤离!这里由我来殿后,拖住对方!”
“不必。”鸦越千岁却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病态笑容。她抚摸着手中『膝丸』冰冷的刀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正好我也想找个机会,来试试这些咒物和咒具的力量。另外,你也不必对这次的事情有任何负担。镜夜莲音的成长,很显然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黑姬看着鸦越千岁那兴奋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凉意,但她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跪伏在地:“多谢鸦越大人饶恕!但请允许我与您一同迎敌!我一定会好好弥补这次的过失!”
鸦越千岁看了一眼黑姬,最终准许她与自己一同迎敌。
“镜夜莲音,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带来多大的惊喜!”
鸦越千岁转过身,视线眺望远方,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