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片古战场遗迹,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四周的建筑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被烧得焦黑的梁柱和断壁残垣。
无形的哀嚎仿佛在耳边回响,那是数千个不甘的灵魂,在此地沉沦了近千年的悲鸣。
神崎琉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下意识地向莲音身边靠了靠。
“出来吧,小镰!”
他召唤出自己的契约妖怪镰鼬,然后命令它去周围警戒。
站在他肩膀上的镰鼬立刻化作一道黄色的残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废墟的阴影之中。它的任务是侦查,找出这里潜在的威胁。
莲音则手持『樱华』,不远不近地护卫在鸦越千岁的身侧。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冰蓝色的眼眸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莲音前辈。”
走在残破的石板路上,一旁的神崎琉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问道:“刚才您用的那招是什么啊?好厉害,一下就把那几头野狼给解决了。”
“我只是将灵力凝聚成细小的丝线。”莲音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再以‘炁’推动,将其发射出去。”
“炁?”神崎琉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茫然。这个词汇,已经超出了他作为御妖使的知识范畴。
就在这时,一旁正兴致勃勃观察着周围建筑残骸的鸦越千岁,忽然笑着开口了。
“‘炁’,是存在于人体内的一种生命能量。”她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学者的口吻解释道,“普通人虽然也能隐约感受到炁的存在,但未经训练,根本不知道如何运用。只有常年修习古武术的人,才能逐渐掌握自身的炁,并将其运用到实战中。”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莲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但一般来说,想要熟练操控炁,往往需要数十年甚至是更久的苦功。像镜夜小姐这个年纪,便已能如此精纯地掌握它,着实令人感到钦佩。”
听到这番详尽的解说,莲音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
“千岁小姐你还真是博学,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哪里,只是平时看的古籍比较多而已。”鸦越千岁谦虚地摆了摆手,笑容温和,“都是从上面了解到的皮毛罢了。”
神崎琉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是御妖使,战斗全靠契约妖怪,从未习过武,自然也不会运炁。
“其实刚刚那招用来对付一些低级妖怪还行。”莲音补充道,声音依旧平淡,“可一旦遇到强敌,单纯的‘炁’就没什么用了。毕竟在绝对的灵力面前,技巧不值一提。”
她说的虽然是事实,但神崎琉和鸦越千岁都明白,这不过是强者的谦辞。
“说起来,千岁小姐,”莲音仿佛不经意地提起,“您的姓氏,‘鸦越’,非常少见呢。”
“呵呵,是吗?”鸦越千岁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听祖辈说,我的祖先,曾是侍奉某位大人物的信使。因为传递了决定天下走向的关键情报,而被那位大人赐予了这个与神鸟‘八咫乌’相关的姓氏。在当时也算是显赫一时。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我也只是个普通的考古学家罢了。”
“哇……好厉害!”神崎琉发出了由衷的惊叹,他没想到这位漂亮的教授还有如此尊贵的家世。
莲音没有说话,只是将这番说辞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个过去侍奉“大人物”的信使家族?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闲聊之间,鸦越千岁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专业的刷子、小铲和放大镜,来到一座被烧得焦黑的箭楼残骸旁,蹲下身开始仔细考察。
她的动作非常专业,神情专注而狂热。
她先是取下一块红褐色的石头,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理。
“这是经过大火炙烤形成的红烧石。但质地很疏松,说明建造时非常仓促,用的不是最好的材料。”
接着,她又用小铲刮下一些墙角的泥土,放在指尖捻了捻。
“有很明显的淤泥沉积痕迹。而且你们看,”她指向箭楼的地基,“这里的地基打得很浅,防御工事也修筑得相当简陋。这不符合一座永久性城池的标准。”
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兴奋的光芒,一个大胆的推论在她脑海中形成。
“根据这些线索,我猜测这座城寨,很有可能是当年某位败退至此的将领,为了抵御追兵而临时修建的防御工事。”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
“可惜,敌人的攻势太猛烈了。城寨最终被攻破,敌人冲入城中烧杀抢掠。城寨的主人,恐怕也命丧于此……”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推断道:“而在城寨被攻破后,还没来得及被胜利者拆毁,应该是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山体滑坡,从而导致城寨被整个掩埋在了地下!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这里的炭化木依旧保存的这么完好。”
“而日本又是地震经常发生的国家,因为许多次地壳运动的关系,才使得这座掩埋在地下,被遗忘了近千年的古城,在今日得以重见天日。”
这番推论合情合理,完美解释了遗迹的现状。
“至于城寨的主人究竟是谁……”她站起身,望向遗迹的更深处,“恐怕只有抵达最核心的地方,才能找到答案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刚刚出去负责警戒周围的小镰突然出现在神崎琉的肩头,并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了充满敌意的龇牙声。
“有东西过来了!”神崎琉立刻警惕起来。
很快,在弥漫的灰色雾气中,几具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废墟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穿着现代的考古队制服,但早已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与暗黑色的血污。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眼眶深陷,没有瞳孔,只是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镜夜莲音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尸鬼】!
这是由人类尸体被浓郁邪气侵蚀后转化而成的b级妖物。不惧疼痛,不知死亡。除非彻底摧毁其头部或身躯,否则能依靠邪气不断修复。
“他们是之前失联的考古队员……”鸦越千岁捂住嘴巴,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已经被此地的邪气侵蚀,尸体转化成了尸鬼……让这些死者,得到该有的解脱吧。”
“莲音前辈,千岁小姐就拜托您了!”神崎琉说罢,主动迎了上去。
“嗯。”莲音没有动。她单手结印,一道金色的结界瞬间展开,将鸦越千岁牢牢地护在其中。
面对冲上来的数具尸鬼,神崎琉没有丝毫保留,直接下令:“小镰,速战速决!”
“吱!”
黄色的疾风划破了这片死寂的遗迹。小镰的身影在尸鬼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利刃切开腐肉的可怕声响。锋利无比的风刃,轻而易举地将这些身体坚硬的尸鬼大卸八块。头颅、手臂、躯干……散落一地。
短短十几秒,战斗便已结束。
然而,还没等神崎琉松一口气,一股远比刚才那些b级尸鬼要恐怖百倍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前方的灰雾中毫无征兆地涌来!
三人警惕地盯着前方。
只见在不远处的主道上,一个身穿残破古代铠甲的干尸,正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
它手中握着一把早已锈迹斑斑的残破太刀。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点猩红的鬼火。
一步,又一步朝着几人走来。
它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
而一股属于A级妖物的邪恶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镜夜莲音和神崎琉的表情,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