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之濑瞳换上一身干练的黑色紧身训练服,将茶色的长发利落地束成一个高马尾,打扮的十分飒爽,来到了诅咒师学徒专用的“静心道场”。
这里的光线比外面要昏暗许多,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旧书和霉味混合的气息,那是无数诅咒气息沉淀后的结果。
一个看起来随时会猝死的男人,打着哈欠走进了道场。
他的黑眼圈极重,头发乱糟糟,身上的黑色狩衣也有些褶皱。
“我叫影山,是你们接下来一周的教官。”
他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新人,声音沙哑而富有穿透力。
“诅咒师,是聆听他者痛苦的职业。你们接下来要学的,不是如何消灭诅咒,而是去‘理解’并‘引导’诅咒”
“不能理解诅咒的人,最终只会被诅咒吞噬。”
说完,他拍了拍手,十几个贴着黄色符箓的桐木盒被整齐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第一天的训练,与诅咒‘共鸣’。”影山言简意赅,指了指木盒,“把手放上去,告诉我,你们感受到了什么。”
学员们依次上前,神情紧张。
“好……好冷……”
“感觉有点悲伤,像是……想哭?”
“报告教官,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大多数人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只能给出些“冷”、“热”、“悲伤”这样模糊不清的答案。
终于,轮到了一之濑瞳。
她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缓步上前,将白皙的手掌,轻轻放在其中一个木盒上。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声音空灵而清晰:“这里面装着的,是强烈的‘嫉妒’。”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影山那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他昨天听渡边说过,眼前的少女是由那个镜夜家的天才大小姐推荐来的,而且基础灵力测试的结果非常优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于是,他破天荒地主动走上前,追问道:“除了嫉妒,你还感受到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一个画面。”瞳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分辨刚才脑海中呈现的纷乱影像,“一个舞者,因为脚踝意外受伤,再也无法站上舞台。她躲在幕后,看着曾经的同伴代替自己,在聚光灯下翩翩起舞,内心的那份嫉妒摧毁了她的理智,她如同疯魔一般恶狠狠地诅咒对方,让她在舞台上摔倒,变得和自己一样,永远也无法站上舞台……”
瞳的描述精准而细腻,仿佛亲眼所见。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影山那双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里,第一次亮起了锐利的精光。他缓步走到瞳的面前,亲自揭开了那张符箓,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磨损严重的红色舞鞋。
全场哗然。
瞳却没有理会周围的惊叹,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只舞鞋,仿佛自言自语般,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补充道:
“但……在这份疯狂的嫉妒背后……更多的是不甘心,和对那个舞台……已经深入骨髓的热爱。她只是……想继续跳下去,以一个舞者的身份。”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舞鞋上缠绕着的,只有驱魔师才能看见的微弱黑气,竟肉眼可见地变淡了不少。
整个道场内,气氛安静得可怕。
因为这节课的内容,只是让他们与诅咒共鸣,并没有让他们学习如何去净化诅咒。
影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夸奖,也没有责备,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下一个。”
但他微微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道场之外的角落,一道黑白分明的身影静静伫立。
镜夜莲音本来只是有些好奇瞳的训练情况,顺路来看看,却没想到会目睹这颠覆常识的一幕。
她那如冰雪般冷冽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第一次接触,就能直接理解并净化部分诅咒……这样的天赋……或许,瞳她真的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诅咒师。”
……
然而只有“一之濑瞳”自己才知道,他的灵魂能够轻易触及常人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即使那是诅咒也不例外,那些蕴含在诅咒中的负面情感,根本就伤害不到他的灵魂,甚至还能够被他作为养料吸收。
所以,净化诅咒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
……
接下来的几天,一之濑瞳彻底成为了一众学徒眼里的“传说”,或者说是“怪物”。
因为她在“诅咒”上的天赋,简直可怕得不像人类!
无论是分辨诅咒类别,引导诅咒怨念,还是最困难的净化诅咒……
她全都表现得如同呼吸般轻松自然。
而当她只用了一次尝试,就成功为一个普通木雕施加了“让触碰者陷入虚弱状态”的诅咒,使其变为诅咒物“虚弱木雕”后。
就连教官影山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长期没睡好而产生了幻觉。
因为他当初在成为诅咒师的时候,可是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到对物品赋予诅咒。
就他这速度已经在历届诅咒师的新人当中,称得上快的一批了。
然而一之濑瞳,她却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学会了如何对物品赋予诅咒。
这让他甚至一度怀疑,眼前这个笑容甜美的少女,会不会压根就不是人类,而是某个精通诅咒的妖怪假扮的。
但那鲜活的生命气息和纯粹的人类灵魂波动,又很清楚地告诉他,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一个,祓魔寮百年难遇的,天才诅咒师!